夜幕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壓在落霞關的上空。除了城牆上巡邏士兵手中搖曳的火把,關內幾乎一片漆黑,連狗吠聲都透著有氣無力的沙啞——饑餓早已讓這座關隘失去了往日的生氣。
李硯縮在街角的陰影裡,裹緊了單薄的外衣。寒風像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他卻沒心思理會,隻是頻頻望向巷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裡的布袋,那裡裝著那張能救命的真路線圖。
“李參軍,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老趙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喘息。他剛從城西的貧民窟回來,那裡住著關內最貧困的百姓,也是這次逃亡計劃的主要對象。
李硯點點頭,跟著老趙穿過幾條狹窄的胡同,來到一處廢棄的院落。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混雜著黴味和草藥味的氣息撲麵而來,借著從破窗透進來的月光,能看到院裡擠擠挨挨站著幾十號人,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還有幾個拄著拐杖的傷兵,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惶恐和期待。
“都來了?”李硯的聲音壓得很低,卻足以讓每個人聽清。
人群騷動了一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顫巍巍地走上前:“李參軍,您說的生路……是真的嗎?”她懷裡抱著個麵黃肌瘦的孩子,孩子的小臉燒得通紅,呼吸微弱。
李硯的心揪了一下,他認得這是三天前被搶糧的老婆婆。“是真的。”他迎著老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但這條路很危險,要爬懸崖,要鑽林子,稍有不慎就會……”
“我們走!”一個斷了胳膊的傷兵猛地喊道,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就算是死,也比在這兒等著餓死、被敵軍砍死強!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早就不怕了!”
“對!我們走!”
“李參軍,您帶我們走吧!”
人群裡爆發出低低的響應聲,絕望中迸發出的求生欲,像火星一樣在黑暗中閃爍。
李硯看著他們——有抱著嬰兒的年輕母親,有背著瞎眼爺爺的少年,有胸口還纏著繃帶的傷兵……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映著微弱的月光,那是對生的渴望。他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得快要扛不住了。
“這跟地球組織難民逃亡似的,責任重大。”李硯在心裡苦笑,地球的難民至少有國際援助,有明確的撤離路線,可眼前這些人,隻能靠他手裡這張粗糙的路線圖,靠運氣,靠彼此攙扶著往前挪。
他深吸一口氣,從懷裡掏出路線圖,借著月光展開:“大家聽我說,這條路要從後山斷崖下去,那裡沒有敵軍看守,但崖壁陡峭,隻能一個一個過。過了崖就是亂石灘,沿著灘塗走三裡地,會看到一片漿果林,咱們在那裡休整一次,再往密林裡鑽……”
他邊說邊在圖上指點,每一個轉彎、每一處障礙都講得格外仔細。人群裡靜悄悄的,隻有呼吸聲和偶爾的咳嗽聲,每個人都豎起耳朵聽著,有人用燒黑的木炭在手心畫著簡易的路線,有人讓孩子趴在背上,一字一句地記著。
“記住,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能回頭,不能說話,掉隊了就很難再跟上。”李硯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沒人動。那個斷胳膊的傷兵甚至把拳頭攥得更緊了:“李參軍,彆等了,什麼時候走?”
李硯看了眼天色,月上中天,正是敵軍換崗的間隙。“再等半個時辰。”他說,“我會先去點燃軍營的柴草堆,引開敵軍注意力。到時候你們跟著陳默走,他認得路。”
他把陳默拉到身前,這個才十六歲的小兵,臉上還帶著稚氣,卻已經能獨當一麵。“陳默,帶好大家。”
陳默用力點頭,眼眶有點紅:“先生放心!”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脆響——是巡邏兵!
人群瞬間僵住,有人嚇得捂住嘴,有人下意識把孩子護在懷裡。李硯迅速把路線圖折好塞給陳默,壓低聲音:“藏起來!快!”
老趙趕緊掀開牆角的破草席,露出一個地窖入口。大家手忙腳亂地往下鑽,老人被年輕人托著,孩子被塞進最裡麵。李硯最後一個跳下去,剛要蓋草席,就聽到院門“哐當”一聲被踹開。
“裡麵有人嗎?!”粗獷的吼聲在院裡回蕩。
李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按住草席的一角,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在院裡來回走動,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地窖裡的人屏住呼吸,連孩子都嚇得不敢哭,隻能死死攥著大人的衣角。
“頭兒,沒人啊,就一堆破爛。”
“走!去下一處看看!”
腳步聲漸漸遠去,李硯這才敢掀開草席透氣,地窖裡一片壓抑的咳嗽聲。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對陳默說:“時間差不多了,按原計劃行動。”
陳默點頭,眼裡閃著堅定的光。
李硯爬出地窖,最後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心裡默念:一定要成功。然後轉身朝著軍營的方向跑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像一根繃緊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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