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的演武場比落霞關的操練地大了三倍不止,青石板鋪得平平整整,連石縫裡的草都被剔得乾乾淨淨。李硯站在高台上,看著底下站得歪歪扭扭的三十個士兵,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這就是靖安王從各營抽調的“精銳偵察兵”,一個個看著孔武有力,眼神卻直愣愣的,像剛從田裡拔出來的蘿卜。
“王爺說了,從今天起,你們歸李文書管。”親衛長把名冊遞給李硯,語氣裡帶著點看熱鬨的意思,“這些都是各營挑出來的機靈人,李文書可得好好教。”
李硯翻開名冊,名字後麵的“特長”欄寫得五花八門:“力大無窮”“跑得快”“會爬樹”……他指著“會爬樹”那欄,抬頭問底下一個瘦高個士兵:“你爬樹能爬多高?”
瘦高個挺胸抬頭:“回大人,軍營裡的老槐樹,我能爬到頂!”
“爬到頂之後呢?”李硯追問,“能看清三裡外的帳篷有幾頂嗎?能聽出敵軍巡邏隊的腳步聲有多少人嗎?”
瘦高個愣了,撓撓頭:“爬那麼高,不就是為了躲起來不被發現嗎?”
底下傳來一陣低笑,李硯卻沒笑。他把名冊合上,往演武場中央走了幾步,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你們以為偵察兵是乾什麼的?是讓你們躲貓貓的?錯了。偵察兵是軍隊的眼睛和耳朵,眼睛要能看透迷霧,耳朵要能辨清虛實,你們現在這樣,頂多算會鑽草堆的兔子。”
士兵們的笑容僵住了,一個個斂了神色。李硯忽然想起地球紀錄片裡的特種兵訓練,心裡有了主意——得先給這些“兔子”洗洗腦。
“今天第一課,教你們‘藏’。”李硯從懷裡掏出塊巴掌大的黑布,“但不是讓你們躲樹頂,是讓你們融進影子裡。”
他把黑布係在手腕上,走到演武場邊緣的樹蔭裡,背靠著樹乾站定,調整了幾個姿勢。起初士兵們還能看清他的輪廓,可等他把身體重心壓低,肩膀微微傾斜,剛好卡在光影交界處時,整個人像突然被樹影吞了一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這是怎麼弄的?”有士兵忍不住驚呼。
“很簡單。”李硯從樹影裡走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記住,陰影是最好的朋友,但彆傻乎乎地站在影子正中間——太陽會動,影子也會動,要站在光和影的邊上,讓自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敵軍的眼睛會自動忽略這種‘不完整’的影子。”
他讓士兵們挨個試,結果慘不忍睹:有的直接蹲在太陽地裡,把自己曬得跟反光板似的;有的鑽進灌木叢,卻把屁股撅在外麵;還有個學李硯靠樹乾,結果沒站穩摔了個四腳朝天。
“停!”李硯喊了聲,看著滿地“暴露狂”,太陽穴突突直跳,“你們這不是藏,是給敵軍送靶子!知道地球的偵探怎麼跟蹤目標嗎?他們會穿和環境色差不多的衣服,走在人行道邊緣,永遠讓目標在自己的視線死角裡——藏的關鍵不是‘看不見’,是‘不引起注意’!”
他讓人取來十幾套灰色和土黃色的衣服:“換上這個,彆穿你們那身亮閃閃的鎧甲。敵軍離得遠了,看的不是人臉,是色塊,你穿得越紮眼,死得越快。”
換好衣服,李硯帶著他們往王府後山走。後山多灌木和岩石,正適合練隱蔽。他指著一塊布滿青苔的巨石:“看到沒?那石頭右邊有個凹陷,剛好能藏一個人,而且從山下往上看,凹陷處的陰影和石頭本身的顏色幾乎一樣。”
一個矮胖的士兵自告奮勇:“大人,我試試!”他吭哧吭哧跑到巨石邊,剛想往裡鑽,卻被李硯喝住:“等等!你鞋子上的泥是黃色的,石頭上的青苔是綠的,你一踩上去,不就等於告訴敵軍‘我在這’嗎?”
士兵低頭一看,果然,鞋底沾著演武場的黃土,跟青苔的顏色格格不入。李硯從背包裡掏出幾塊碎布:“把布綁在鞋底,走路輕一點,彆踢到石頭——敵軍的哨兵耳朵尖著呢,你們在山上踢石頭,山下都能聽見。”
折騰了一上午,士兵們總算摸到點門道。李硯坐在樹蔭下喝水,看著他們貓著腰在灌木叢裡挪動,像一群笨拙的穿山甲,心裡忽然有點好笑——這哪是訓練偵察兵,簡直是在教幼兒園小朋友過馬路,連“彆踩響樹葉”都得反複強調。
“下午教你們‘看’。”李硯放下水壺,指著遠處的山巒,“不是讓你們看山看樹,是看異常。比如那片林子,正常情況下,風吹過樹葉的擺動是有規律的,可如果有敵軍藏在裡麵,樹葉會有一瞬間的停滯,那就是破綻。”
他從懷裡掏出個用竹筒做的簡易望遠鏡——這是他在落霞關時琢磨的,竹筒裡嵌著兩片打磨過的水晶片。“拿著這個,看三裡外的旗杆。”他把望遠鏡遞給瘦高個,“告訴我,旗杆上的繩子有幾根斷了。”
瘦高個看了半天,撓著頭:“回大人,繩子……好像是歪的?”
“不是歪的,是斷了兩根。”李硯拿回望遠鏡,“偵察兵的眼睛得像放大鏡,敵軍的帳篷數量、炊煙多少、甚至士兵走路的姿勢,都能看出他們的虛實——炊煙突然變多,可能是增兵了;帳篷門口的腳印朝向一致,可能是準備轉移了。這些都比你們爬樹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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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訓練更折磨人。李硯在山坡上插了幾十麵小旗,有紅有綠,讓士兵們趴在草叢裡數數量。陽光曬得人頭暈,草葉刮得臉生疼,可誰也不敢動——李硯說過,真正的偵察兵,能在泥裡趴一天,連眼皮都不帶動一下。
“最後教你們‘傳信’。”傍晚時,李硯拿出幾卷布條,“彆以為傳信就是跑腿,敵軍的巡邏隊不是擺設。這是信號旗的密碼,紅布舉三次是‘發現敵軍’,綠布搖兩下是‘道路安全’,記住了,錯一個動作,可能害死整支部隊。”
他讓士兵們兩兩一組練習,自己則坐在石頭上,看著夕陽把山巒染成金紅色。忽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在落霞關時,他也曾這樣教士兵們認信號彈,那時候條件差,用的是火把和狼煙,哪像現在,還有正經的布條和旗杆。
“大人,您看我學得對不對?”瘦高個舉著紅布,小心翼翼地連揮三次。
李硯點頭:“還行。記住,傳信要快,要隱蔽,最好趁刮風或者飛鳥經過時動,彆傻乎乎地站在空地上搖——那不是傳信,是喊‘快來打我’。”
訓練結束時,士兵們累得癱在地上,一個個灰頭土臉,跟剛從泥裡撈出來似的。李硯看著他們,忽然想起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連弓都拉不開,被老兵笑“手無縛雞之力”。這才多久,他居然成了“教官”,教一群異界士兵玩“偵探遊戲”。
“從謀士跨界成教官,我這技能樹怕是歪到姥姥家了。”李硯在心裡吐槽,卻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他從背包裡掏出些乾糧,分給士兵們:“明天教你們‘聽聲辨位’,晚上彆睡得太死,說不定我會半夜偷襲。”
士兵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紛紛拍胸脯保證不會鬆懈。李硯看著他們眼裡的光,忽然覺得這趟王都之行,好像也沒那麼糟糕——至少這些士兵眼裡的期待是真的,比謀士們的假笑順眼多了。
走回靜遠居時,天已經黑透了。那隻土貓不知從哪竄出來,蹭著他的褲腿喵喵叫。李硯彎腰把它抱起來,摸著它粗糙的皮毛,聞著身上還沒散去的草木清香,忽然覺得,這王府再豪華,也不如演武場的汗水和士兵們的笑聲實在。
“明天還得讓他們練負重行軍。”他跟貓嘀咕,“光會藏和看還不夠,得跑得比敵軍的騎兵快才行。”
貓大概是聽懂了,往他懷裡縮了縮,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李硯笑了笑,加快了腳步——他得趕緊回去畫明天要用的地形草圖,還得琢磨怎麼把地球的“聲波定位”原理,用這個時代的士兵能聽懂的話講出來。
當“教官”,可比當謀士累多了。但李硯知道,這些累是值得的——因為他教的不是花架子,是能讓這些士兵活著回來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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