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河的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味的?
李硯蹲在雁門關的城樓上,手裡捏著塊陶片,裡麵盛著點渾濁的河水,散發著股杏仁似的怪味。這是今早從青川河下遊取來的樣水,送水的小兵臉腫得像個饅頭,說下遊村莊已經倒了一片,上吐下瀉,連牲口都沒能幸免。
“炎國乾的。”張校尉的信就壓在陶片下,字跡抖得厲害:“昨天夜裡,發現河麵上漂著些陶罐,撈上來一看,裡麵是黑糊糊的膏狀東西,砸碎了就冒泡……當時沒當回事,哪想到是毒藥!”
李硯的指關節捏得發白,陶片“哢嚓”一聲裂了道縫。他想起那些在下遊村莊見過的孩子,上次去送糧,還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非要把手裡的野果塞給他……現在呢?是不是也躺在地上,小臉憋得發紫?
“先生,怎麼辦?”副將的聲音帶著哭腔,“青川河是咱們的命脈啊,喝不上乾淨水,不用炎國打,咱們自己就垮了!”
李硯猛地站起身,胸口像被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他在城樓上踱來踱去,腦子裡亂糟糟的——地球的化學知識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隻記得某些植物毒素會有杏仁味,可解藥是什麼?催吐?吸附?他沒把握,更不敢拿人命試。
“傳我命令!”李硯的聲音啞得厲害,“立刻封鎖青川河下遊,所有軍民不準再碰河水!派船隊去上遊攔截,把漂下來的陶罐全撈上來,集中燒毀!”
“那……那咱們喝什麼?”士兵怯生生地問。
李硯望向雁門關後的群山:“派人進山找山泉,越多越好!告訴弟兄們,哪怕用皮囊一點點背,也得把水供上!”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讓軍醫把所有能找到的草藥都搬出來,不管有沒有用,先熬成湯給病人灌下去——死馬當活馬醫,總比等死強!”
安排完這些,李硯獨自走下城樓,往關押三王子的牢房去。那小子被關了兩天,還是一臉桀驁,看見李硯就罵:“你們靖安人真沒用,打不過就玩陰的,用毒算什麼本事!”
李硯一腳踹在牢門上,鐵欄杆“哐當”作響:“閉嘴!用毒的是炎國,跟我們沒關係!”
三王子愣了愣,隨即嗤笑:“少裝蒜!你們和炎國狗咬狗,當誰不知道?不過話說回來,炎國那點伎倆,也就騙騙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麵的……”
“你說什麼?”李硯抓住欄杆,眼睛瞪得通紅,“你知道這毒?”
三王子仰頭靠在牆上,慢悠悠地說:“炎國老國王年輕時研究過這玩意兒,叫‘黑杏仁膏’,用巴豆和幾種毒草熬的,厲害著呢……不過嘛,解起來也簡單,找點生甘草和綠豆,煮水喝就行,就是味道差點。”
李硯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
“騙你有好處?”三王子白了他一眼,“我涼國跟炎國打了十幾年,這點東西還能不知道?不過我憑什麼告訴你?”
李硯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我放你回去。”
三王子猛地坐直了:“你說什麼?”
“放你回去。”李硯一字一頓地說,“但你得答應我,涼國暫時不進攻靖安國——至少,等我們把炎國打退了再說。”他知道這是險棋,可眼下,隻能賭一把。
三王子盯著李硯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點頭:“行!我答應你!不過要是你們打不過炎國,到時候我照樣帶兵來踩平你的雁門關!”
放走三王子的那天,青川河下遊的雨下得很大。李硯站在河邊,看著士兵們把一車車甘草和綠豆往各村送,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他不知道這解藥管不管用,也不知道三王子會不會遵守承諾。
傍晚時分,有士兵來報,說喝了藥的病人好多了,至少不吐了。李硯剛鬆了口氣,又有壞消息傳來:炎國趁他們忙著救病人,已經渡過青川河,殺到了離王都隻有百裡的地方。
“先生,咱們怎麼辦?”副將的聲音都在抖。
李硯望著雨幕中的青川河,河水渾濁,像條憤怒的巨蟒。他握緊了腰間的刀,聲音平靜得可怕:“還能怎麼辦?打回去!”他轉身對士兵們喊道,“弟兄們,炎國用毒傷了咱們的百姓,毀了咱們的家園,這筆賬,今天該算了——跟我衝!”
五千騎兵跟著他衝進雨裡,馬蹄濺起的泥水混著雨水,在身後拉出長長的痕跡。李硯知道,這一戰凶多吉少,可他彆無選擇——身後是嗷嗷待哺的百姓,是搖搖欲墜的雁門關,他退不起,也不能退。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李硯的腦海裡,卻反複回響著三王子臨走時的話:“你們靖安人,就是太蠢,總以為光靠拚命就能贏……”他猛地揮刀劈開迎麵而來的雨簾,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蠢就蠢吧,至少得讓活著的人,能喝上一口乾淨的水。
李硯的五千騎兵剛衝進雨幕,距青川河渡口還有三裡地時,先鋒斥候就瘋了似的策馬返回,馬嘴裡噴著血沫:“先生!不能往前走了!下遊……下遊村子的人全倒了!口吐黑血,跟中了邪似的!”
李硯勒住馬韁,雨水順著頭盔灌進甲胄,冰涼刺骨。他猛地想起炎國投毒的事——毒河的影響竟擴散得這麼快!
“分兵!”他嘶吼著拔劍指向前方,“張隊長帶3000人繼續佯攻渡口,放火箭燒他們的浮橋,動靜越大越好!”又指向側翼的山道,“剩下的跟我走,去下遊村子!”
騎兵們瞬間分作兩股,3000人衝向渡口的喊殺聲震耳欲聾,李硯則帶著2000人鑽進泥濘的山道。雨打在樹葉上劈啪作響,卻蓋不住遠處隱約傳來的哀嚎。
“快!再快點!”李硯一鞭抽在馬臀上,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或許還能救幾個。可當他們衝進第一個村子時,迎接他的隻有死寂——歪倒的水桶、散落的農具,還有牆角蜷縮的身影,早已沒了呼吸。
軍醫匆匆檢查後,臉色慘白地回報:“是河水裡的毒,發作極快,從中毒到斃命不過半個時辰……”
李硯望著青川河的方向,雨水混著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眼角滑落。他忽然明白,炎國根本不是要攻城,是要屠儘下遊所有生靈。
“撤!”他咬碎了牙,“去柳溪村!那裡人多,或許……或許還有活的!”
馬蹄再次揚起泥漿,隻是這一次,方向不再是戰場,而是那些在毒河陰影下掙紮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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