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營的木柵欄在晨露裡泛著冷光,李硯盯著柵欄外巡邏兵換崗的間隙,指尖在麻袋上掐出第三個刻痕——從亥時到寅時,這是對方最鬆懈的時刻。趙瑾昨夜送來的油布包裡,除了張誠的監視名冊,還有一小罐鬆節油,此刻正藏在他靴筒裡,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李參軍還沒睡?”柵欄外傳來巡邏兵的調侃,帶著宿醉的沙啞,“這糧草營的黴味,可比中軍帳的酒氣提神多了。”
李硯趴在麻袋堆上,故意發出粗重的鼾聲,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兩個巡邏兵靠在柵欄上抽煙,火星在黑暗裡明明滅滅。他悄悄摸出鬆節油,倒在貼身的麻布上,又從灶膛裡摸出塊燒紅的木炭,用布包著藏進袖中——這是他昨夜用三個窩窩頭跟夥夫換來的“特權”,此刻成了脫身的關鍵。
寅時三刻,巡邏兵的咳嗽聲漸漸遠去。李硯猛地翻身,將浸了鬆節油的麻布纏在柵欄的木栓上,用燒紅的木炭輕輕一觸,火苗“騰”地竄了起來,帶著濃烈的黑煙,卻沒什麼聲響——鬆節油燃燒快,煙霧大,正好能掩人耳目。
他趁著煙霧彌漫,手腳並用地鑽過柵欄,麻布被木刺勾破了好幾處,後背的舊傷被扯得生疼。剛落地就撞見個提著夜壺的夥夫,李硯一把捂住對方的嘴,壓低聲音:“王爺有令,查糧草損耗,敢聲張就軍法處置!”
夥夫嚇得臉色慘白,連連點頭。李硯鬆開手,看著對方連滾帶爬地跑遠,才鬆了口氣——這招“狐假虎威”是跟地球時的保安學的,對付膽小的最管用。
黑風嶺的方向泛著魚肚白,李硯沿著後山的小路疾行,露水打濕了褲腳,冰涼刺骨。他想起昨夜趙瑾塞給他的紙條,上麵畫著三個紅圈,是撤離路線的關鍵節點:鷹嘴崖的暗河、響水澗的吊橋、黑風嶺的藏經洞。每個節點都標注著接應人的特征,比如“左手有疤的樵夫”“穿藍布衫的藥童”。
“倒像是地球時的接頭暗號。”李硯在心裡吐槽,腳下卻不敢停。路過一片酸棗林時,衣角被樹枝勾住,他低頭去解,發現樹下藏著個竹籃,裡麵是六個熱乎的菜團子,還有張字條:“先生,按您說的,讓王寡婦的兒子扮成樵夫在鷹嘴崖等著。”字跡歪歪扭扭,是趙瑾的手筆。
李硯拿起菜團子咬了一大口,野菜的清香混著麥麵的甜味在舌尖散開。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趙瑾時,這少年還隻會對著沙盤翻白眼,說“打仗哪用得著這些彎彎繞”,如今卻能把接頭安排得滴水不漏。
辰時剛過,鷹嘴崖的輪廓在晨霧裡顯出來。李硯趴在崖邊的巨石後,看見個背著柴刀的少年坐在樹下,左手果然纏著塊破布——那是故意弄的“假疤”,趙瑾在字條裡特意標注過。他吹了聲口哨,是《詩經》裡的句子,這是他教流民們的暗號,既隱蔽又不會引起懷疑。
少年猛地抬頭,朝他比劃了個砍柴的手勢。李硯剛要起身,就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三個騎著馬的士兵正往崖邊來,領頭的臉上有塊醒目的麻斑——正是張誠派去監視的麻臉!
“該死。”李硯趕緊縮回石頭後,心臟狂跳。麻臉比名冊上記的來得早,顯然是起了疑心。他看著少年還在樹下傻坐,急得直跺腳,突然瞥見崖邊的酸棗樹,有了主意。
李硯抓起幾塊石子,用力砸向崖下的灌木叢,“嘩啦啦”的聲響驚動了麻臉。三個士兵立刻拔刀,警惕地往灌木叢走去。就在這時,李硯對少年使了個眼色,少年會意,扛起柴刀就往吊橋跑,故意把腳步踩得很重。
“站住!”麻臉果然被引了過來,策馬追向少年。李硯趁機衝下巨石,往暗河入口跑——那入口藏在瀑布後的水簾裡,是他之前勘察地形時發現的,連土生土長的樵夫都未必知道。
暗河裡的水冰涼刺骨,李硯蹚著水往裡走,水深沒過膝蓋,褲腳濕透了貼在腿上,像綁了塊冰。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點光亮,是藥童舉著的鬆明火把。
“李參軍!”藥童驚喜地喊,身邊還站著十個背著藥箱的少年,都是從下遊村莊裡招來的,“老軍醫讓我們在這兒等您,說最後一批流民裡有十二個孩子發了高燒,得您親自看看藥方。”
李硯接過火把,看著藥童們凍得通紅的鼻尖,心裡一暖。他跟著眾人穿過暗河,來到響水澗的吊橋邊,橋對岸的山坡上已經坐滿了流民,約莫三百多人,老的少的擠在一起,卻沒人喧嘩,隻是安靜地啃著乾糧。
那個斷了腿的老兵正用樹枝在地上寫字,圍著一群孩子。李硯走近一看,寫的是“黑風嶺”三個字,筆畫歪歪扭扭,卻透著股認真勁兒。老兵看見他,咧開嘴笑:“先生來了!孩子們正問什麼時候能到新家呢。”
李硯蹲下身,摸了摸一個小女孩的頭,她懷裡還抱著那個蘆葦編的布偶。“快了,”他輕聲說,“過了吊橋就是藏經洞,那裡暖和,還有乾淨的水。”
他站起身,對幾個領頭的青壯年說:“現在分三隊,第一隊跟我走吊橋,第二隊由藥童帶著從暗河繞,第三隊跟老兵走山路——記住,半個時辰後在藏經洞彙合,路上不準說話,不準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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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借鑒了地球時的“多路線疏散”原則,避免被一網打儘。青壯年們雖然沒聽懂“原則”是什麼,卻乖乖點頭,顯然是信了他這個“能救命的先生”。
吊橋在腳下晃得厲害,李硯扶著鐵鏈往前走,看著身後的流民一個個跟上,像一串沉默的影子。晨光穿過雲層灑下來,照在他們身上,竟有種奇異的安寧。他突然想起被關在糧草營時,張誠冊子上寫的“疑通敵”,忍不住在心裡笑——要是通敵能讓這些人活下去,那這“罪名”他認了。
藏經洞的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後,李硯推開樹枝,裡麵豁然開朗,能容納上千人。洞壁上有天然的石槽,老軍醫帶著人已經在裡麵生了火,藥香混著鬆脂的氣味漫開來,溫暖而踏實。
最後一個流民走進洞時,李硯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靠在石壁上,看著孩子們圍著火堆唱歌,老兵在教年輕人用石頭磨箭頭,突然覺得之前的驚險都值了——被關糧草營也好,冒死逃出來也罷,不就是為了守護這片刻的安寧嗎?
“先生,”趙瑾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進來,手裡拿著個水囊,“張誠那邊沒動靜,我讓王寡婦去中軍帳報信,說您‘被流民擄走了’,王爺正派人去下遊搜呢。”
李硯接過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流順著喉嚨往下滑,帶著點甜味。他望著洞外漸漸升起的太陽,突然覺得這黑風嶺的陽光,比中軍帳的酒氣好聞多了。
“下一步,”李硯抹了把嘴,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洞裡打伏擊——要是麻臉敢追過來,就讓他嘗嘗什麼叫‘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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