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河的水浪拍打著堡壘的基石,發出沉悶的轟鳴,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血戰擂鼓。李硯站在城樓的箭垛後,手指緊緊攥著冰涼的城磚,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對岸炎國軍營的黑色狼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比昨日又多了二十麵,旗麵邊緣繡著的骷髏頭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那是炎國精銳“黑狼營”的標誌,據說每麵旗幟都染過百人的鮮血。
“先生,斥候回報,炎國這次是動真格的了。”趙瑾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手裡的了望鏡差點從掌心滑落,“黑狼營的重甲步兵已經列陣,後麵還跟著十架投石機,石頭都有磨盤那麼大。”
李硯接過了望鏡,鏡片裡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炎國的軍陣鋪得像片黑海,前排的重甲步兵披著亮銀色的鎧甲,手裡的長戟斜指天空,密密麻麻的戟尖反射著寒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後排的投石機被牛拉著,木架上綁著的巨石用鐵鏈鎖著,一看就知道砸下來能把城牆撞出個窟窿。
“咱們的兵力呢?”李硯放下了望鏡,聲音有些乾澀。昨夜為了掩護最後一批流民撤進黑風嶺,他把能調動的兵力幾乎都派去了側翼牽製,此刻城樓上能站直的士兵不足八百,其中還有一半是帶著箭傷、刀傷的傷兵,連拉弓都費勁。
“三營還有三百能戰的,五營剩下兩百,再加上醫帳裡能下床的傷兵,湊不齊一千。”趙瑾遞過來一張血跡斑斑的布防圖,上麵用紅筆圈著的防禦點被劃掉了一大半,“張誠那邊還沒派人來支援,說是‘雁門關戰事吃緊,抽不出人手’——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李硯盯著布防圖上的“東門”二字,那裡的城牆最薄,是之前修建時為了節省石料偷工減料的結果,現在成了最致命的軟肋。他突然想起靖安王昨天派人傳來的口諭:“青川河若失守,提頭來見。”那語氣裡的冰冷,比炎國的重甲還讓人寒心。
“去,把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搬到城樓上。”李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老百姓家裡的鐵鍋、瓦罐,糧倉裡的石頭、麥麩,甚至是灶膛裡的柴火,都給我搬上來!告訴大家,今天不是守城牆,是守咱們身後的黑風嶺,守那些老人孩子的命!”
趙瑾剛要轉身,就被李硯拉住。“還有,”李硯壓低聲音,指了指城樓下的護城河,“讓水性好的士兵在河底埋些削尖的木樁,再把倉庫裡的桐油都搬出來,倒進河裡——炎國要過河,就得嘗嘗‘火海’的滋味。”
這是他從地球曆史裡學的“火攻術”,當年赤壁之戰周瑜就是用這招燒了曹操的戰船,雖然現在沒有戰船,但桐油遇火就燃,足以讓渡河的敵軍喝一壺。趙瑾眼睛一亮,立刻領命跑開,靴子踩在城磚上的聲音急促而堅定。
辰時三刻,炎國的進攻號角吹響了。那聲音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低沉而尖銳,聽得人頭皮發麻。李硯站在城樓中央,看著黑壓壓的敵軍像潮水似的湧向護城河,前排的士兵舉著巨大的木盾,試圖擋住城樓上的箭雨,後排的投石機已經開始轉動,鐵鏈“嘩啦啦”作響,帶著巨石升到半空。
“放箭!”李硯一聲令下,城樓上的弓箭手齊射。箭雨密密麻麻地落下去,卻大多被木盾彈開,隻有幾支箭僥幸從盾縫裡鑽進去,帶走幾個倒黴蛋的性命。炎國的軍陣幾乎沒受影響,依舊往前推進,離護城河越來越近。
“投石機準備!”炎國陣中傳來一聲大吼,十架投石機同時鬆開鐵鏈,磨盤大的巨石劃破長空,帶著呼嘯聲砸向城樓。李硯趕緊喊“臥倒”,自己也跟著撲在地上,耳邊傳來“轟隆”巨響,城磚被砸得粉碎,碎石像刀子似的飛濺,有個年輕的士兵沒來得及躲,被一塊碎石砸中了太陽穴,哼都沒哼一聲就沒了氣。
“媽的,這比地球時的炮彈還猛。”李硯在心裡罵了句,爬起來時胳膊被劃了道口子,血順著袖子往下淌。他顧不上包紮,指著正在架設浮橋的炎國士兵大喊:“倒油!快倒油!”
城樓上的士兵立刻把桐油往護城河裡倒,金黃色的油花在水麵上散開,飄向正在架設的浮橋。李硯從箭袋裡抽出一支火箭,蘸了點桐油,用火折子點燃,拉滿弓對著河麵射去。火箭劃過一道弧線,“噗”地落在油花上,火苗瞬間竄起,沿著河麵蔓延,轉眼就把浮橋燒成了火棍,橋上的炎國士兵慘叫著掉進河裡,要麼被燒死,要麼被河底的木樁紮穿,河麵很快飄起一層黑乎乎的東西。
“好!”城樓上爆發出一陣歡呼,連傷兵都忘了疼,拍著巴掌叫好。李硯卻笑不出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炎國的重甲步兵還沒動呢。
果然,沒過多久,炎國陣中又響起號角。這次重甲步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衝,他們的鎧甲太厚,火根本燒不透,手裡的長戟還能勾住岸邊的石頭,一點點往城樓下挪。李硯看著他們越來越近,能清楚地看見鎧甲上的劃痕,甚至能聽見他們粗重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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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石頭!砸鐵鍋!”李硯嘶吼著,自己也抱起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往下砸。石頭砸在重甲步兵的頭盔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那士兵晃了晃,居然還能往前走——這鎧甲的防禦力,簡直堪比地球時的防彈衣。
“先生,東門快撐不住了!”一個士兵連滾帶爬地跑來,臉上沾著血,“他們在用撞城錘撞門,門板都裂了!”
李硯跑到東門,果然看見一扇厚厚的木門被撞得搖搖欲墜,門板上的裂縫越來越大,能看見外麵重甲步兵猙獰的臉。他急得滿頭大汗,突然瞥見牆角堆著的麥麩,心裡有了主意。
“把麥麩撒下去!”李硯大喊,“再撒點石灰!迷死他們的眼!”
士兵們趕緊照做,白色的麥麩和石灰被風一吹,像霧似的飄向城樓下的敵軍。重甲步兵們頓時慌了神,石灰鑽進眼睛裡,疼得他們嗷嗷叫,手裡的撞城錘也扔了,捂著眼睛在原地打轉。趁這功夫,李硯讓人把滾燙的開水往下潑,燙得那些士兵在地上打滾,厚重的鎧甲反而成了累贅,脫都脫不下來。
激戰到午時,炎國暫時退了回去,城樓下堆滿了屍體和斷戟,護城河的水被染成了暗紅色,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李硯靠在箭垛上,渾身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喉嚨乾得像要冒煙。趙瑾遞過來一碗水,他剛喝了一口,就看見炎國軍營裡又升起了黑色的狼旗——這是要發動總攻的信號。
“先生,他們……他們好像要派騎兵繞後。”趙瑾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著遠處的側翼,那裡有一隊騎兵正在偷偷移動,目標顯然是黑風嶺。
李硯的心沉到了穀底。他現在根本抽不出人手去攔截,城樓上的士兵已經快累死了,連拿起弓箭的力氣都沒有。他望著黑風嶺的方向,那裡的炊煙剛剛升起,是流民們在做飯,孩子們的笑聲仿佛順著風飄了過來。
“不能讓他們過去。”李硯咬著牙,從懷裡掏出最後一枚信號彈——那是他用火藥和布條做的,本來是留給自己突圍用的,現在成了唯一的希望。他扯掉引線,信號彈“嗖”地衝上天空,在陽光下炸開一朵紅色的花。
這是他和黑風嶺約定的“求救信號”,可他心裡清楚,那裡隻有幾十個老弱病殘,根本派不出人來。他隻是想告訴那些流民:“彆怕,我們還在守。”
炎國的騎兵越來越近,馬蹄聲像悶雷似的滾過來。李硯握緊了手裡的刀,刀身映出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突然想起《孫子兵法》裡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今天,就是他的“死地”。
“跟他們拚了!”李硯舉起刀,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狠勁,“讓炎國的人看看,咱們不是好欺負的!”
城樓上的士兵們也跟著舉起武器,傷兵們互相攙扶著站起來,連老百姓都撿起了地上的石頭。陽光照在他們臉上,每個人的眼睛裡都閃著光,那是被逼到絕境時,用命點燃的光。李硯看著他們,突然覺得這壓力雖然大得快頂不住,卻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兵法,說到底,就是為了守護這些光不被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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