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關的城樓在暮色裡像頭疲憊的巨獸,城磚縫隙裡滲出的血珠被晚風一吹,凝結成暗紅的冰粒。李硯扶著箭垛喘息,胸口的傷口被剛才的嘶吼扯得生疼——就在半個時辰前,炎國的騎兵已經衝到了黑風嶺的山口,百姓們的哭喊聲,順著風飄進關隘,揪得人心臟發緊。
“先生,山口快守不住了!”趙瑾從馬道上滾爬過來,甲胄上的鱗片被馬蹄踩扁了好幾塊。
李硯猛地回頭,看見少年的臉上濺著黑褐色的血點,那是火藥灼傷的痕跡。他順著趙瑾手指的方向望去,黑風嶺的山口騰起一團濃煙,風卷著灰燼飄過青川河,落在關隘的旗幟上,把“靖安”二字染得發黑。
“騎兵呢?”李硯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他抓起地上的長槍,槍杆上還沾著上午斬殺的炎國士兵的腦漿,“黑狼營的騎兵衝進去了多少?”
“至少兩百!”趙瑾的牙齒在打顫,“他們的馬快得像風,重甲步兵在後麵壓陣,咱們派去支援的五十人剛過吊橋就被衝散了……”
李硯的目光掃過關隘內側的馬廄,那裡隻剩下三匹瘸腿的老馬,原本的騎兵營早在前幾次“失誤”中被他故意派去側翼,此刻連個能衝鋒的騎手都湊不齊。他摸著城磚上的箭孔,那裡還插著半截斷箭,是今早黑狼營的騎兵射的,箭頭淬了毒,傷口碰一下就火辣辣地疼。
“不能讓他們留在黑風嶺。”李硯突然轉身,往關隘的軍械庫跑,靴子踩在結冰的馬道上打滑,好幾次差點摔下去。趙瑾跟在後麵,看見他從倉庫裡拖出十幾個陶罐,裡麵裝著熬了三天的桐油,罐口封著浸了硝石的麻布——這是原本準備用來燒攻城錘的,現在成了對付騎兵的唯一指望。
“去,把所有還能拉弓的人叫到西牆。”李硯往陶罐上綁麻繩,手指被麻繩勒出紅痕,“告訴他們,不是射人,是射馬!把火箭往馬眼睛、馬肚子上招呼,馬一亂,騎兵就完了!”
這是他從地球騎兵戰術裡學的——重甲騎兵的馬比人難防,但馬怕火、怕疼,隻要打亂馬陣,再厚重的鎧甲也成了累贅。趙瑾剛要跑,又被李硯拉住:“讓傷兵去搬稻草人,越多越好,都穿上咱們的鎧甲,在東牆來回晃!”
“東牆?可騎兵在西邊啊!”趙瑾一臉茫然。
“就是要讓他們看見!”李硯咬開麻繩的結,聲音帶著狠勁,“炎國的斥候肯定在盯著咱們,讓他們以為咱們要從東牆突圍,把黑風嶺的騎兵引回來!”
這是“聲東擊西”加“空城計”的組合拳,用虛張聲勢騙敵軍分兵。趙瑾雖然不懂其中的門道,卻知道李硯的話總能救命,轉身就往傷兵營跑,聲音在空蕩的關隘裡回蕩:“搬稻草人!穿鎧甲!東牆集合!”
酉時三刻,黑風嶺的方向傳來了馬蹄聲,越來越近。李硯趴在西牆的箭垛後,看見兩百多個黑狼營騎兵正往回衝,馬背上還馱著搶來的包裹,顯然是在流民那裡撈了好處,急著回營分贓。他們的陣型散亂,根本沒防備關隘裡還有反擊的力氣。
“等他們過吊橋一半再動手。”李硯壓低聲音,給弓箭手們分發火箭,“聽我號令!”
寒風卷著雪粒子吹過來,弓箭手們凍得手指發僵,卻沒人敢搓手——他們都看見李硯的手凍得發紫,卻死死攥著火箭,指節泛白。吊橋上的積雪被馬蹄踩得“咯吱”響,騎兵們說說笑笑,有的還在炫耀搶來的銀飾。
“放!”李硯猛地起身,將手裡的火箭射向吊橋的木板。火箭拖著火星落在浸過桐油的木板上,火苗“騰”地竄起,瞬間就把吊橋變成了火橋。騎兵們慌了神,前隊想退,後隊還在往前衝,擠成一團,馬被火燙得直蹦,把騎手甩下來掉進冰冷的河水裡。
“射馬!”李硯大吼,城牆上的火箭像雨點似的落下。有的馬被射中眼睛,瘋了似的往回跑,撞翻了後麵的同伴;有的馬肚子中箭,慘叫著跪在地上,把重甲騎兵摔得半天爬不起來。吊橋的火越燒越旺,把騎兵們困在河中間,成了活靶子。
就在這時,東牆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鼓聲——是傷兵們在敲空油桶,配合著稻草人來回走動的影子,製造出“大軍集結”的假象。河對岸的炎國軍營果然慌了,吹起了收兵的號角,顯然是怕東牆真的衝出人來,抄了他們的後路。
黑風嶺的騎兵更慌了,拚命想衝過吊橋,卻被火牆擋住,隻能在河中間挨打。李硯看著他們一個個掉進河裡,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像地球時玩的“塔防遊戲”,用陷阱和假象拖垮敵人,隻是這裡的每一個倒下的身影,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先生,他們退了!”趙瑾指著河對岸,炎國的騎兵開始往後撤,連掉進河裡的同伴都顧不上救。李硯卻沒鬆氣,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隻要黑狼營的主力還在,他們隨時會卷土重來。
他轉身往東牆跑,稻草人還在來回晃,傷兵們敲得油桶震天響。李硯抓起一麵破旗,親自站在箭垛後揮舞,故意讓對岸的斥候看見。風把他的披風吹得獵獵作響,傷口的血滲出來,染紅了旗麵的一角,在夕陽下像朵詭異的花。
“再喊!”李硯對旁邊的士兵說,“就喊‘涼國援軍到了,抄他們老家去’!”
士兵們扯著嗓子喊,聲音在山穀裡回蕩,連他們自己都快信了。李硯看著對岸的炎國軍營開始移動,顯然是怕被“涼國援軍”包抄,心裡終於鬆了口氣——這出戲,總算是演成了。
夜幕降臨時,吊橋的火漸漸熄滅,隻剩下焦黑的木架在風裡搖晃。李硯坐在城樓上,看著黑風嶺方向重新升起的炊煙,那是幸存的流民在生火取暖。趙瑾遞過來一碗熱湯,裡麵飄著幾片野菜葉。
“先生,您說炎國明天還會來嗎?”趙瑾的聲音帶著後怕。
李硯喝了口湯,暖意從喉嚨流到心裡。他望著河對岸黑漆漆的軍營,那裡的篝火星星點點,像潛伏的野獸。“會來的。”他輕聲說,“但至少今晚,黑風嶺的人能睡個安穩覺了。”
他摸了摸懷裡的布防圖,上麵用紅筆圈著的“吊橋”二字被血漬暈開了。這空城計的升級版雖然險,卻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打敗敵人的不是兵力,是讓他們相信你有兵力——就像地球時的魔術師,用假象騙住觀眾的眼睛,才能完成最驚險的魔術。而他現在,就是那個站在刀尖上的魔術師,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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