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關的雪剛停,帥帳裡的炭火燒得正旺,卻驅不散帳內的寒意。靖安王把一份軍報拍在案上,羊皮紙卷邊緣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皺,上麵“炎國糧草囤積於邊境農田”的字樣刺得人眼睛生疼。
“李硯,”靖安王的聲音像淬了冰,手指點著軍報上的地圖,“炎國把秋收的糧草全藏在青川河南岸的農田裡,秸稈堆得比城牆還高。本王決定,今夜派三千騎兵燒了那些田,斷了他們的糧道!”
帳內的將領們紛紛附和,周主事——這位剛因揭發張丞相賬冊上位的文書房新主管,更是拍著胸脯:“王爺英明!燒了那些莊稼,炎國不出半月就得退兵,到時候咱們再乘勝追擊,定能一舉拿下炎國三城!”
李硯站在帳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地脈考》殘頁。他抬頭看向帳外,青川河南岸的農田在暮色中泛著微光,那是臨水城下遊流民去年開墾的土地,年產糧五百石,供養著兩千多無家可歸的百姓。
“王爺,不可!”李硯往前一步,帳內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焚燒農田看似斷敵糧草,實則是自毀根基!”
靖安王的眉頭瞬間擰成疙瘩:“你什麼意思?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炎國用那些糧草養兵?”
“炎國的糧草可以搶,可以截,唯獨不能燒。”李硯走到沙盤前,拿起木杖指著南岸的農田,“那裡是臨水城流民去年好不容易開墾的耕地,燒了秸稈,流民明年就沒糧可種,要麼餓死,要麼投靠炎國。咱們守的若是座空城,這勝仗打得還有什麼意義?”
周主事嗤笑一聲:“李參軍真是婦人之仁!打仗哪顧得上百姓?隻要能打勝仗,燒幾畝破田算什麼?”
“周主事此言差矣。”李硯的聲音陡然提高,木杖重重敲在沙盤上,震起細沙飛揚,“百姓是水,軍隊是舟!燒了農田,百姓流離失所,咱們的兵源、糧草從何而來?兵法有雲‘取用於國,因糧於敵’,咱們可以派精銳偷襲糧倉,把糧草搶回來分給百姓——既斷了炎國的糧,又得了民心,這才是上策!”
他想起下遊村莊裡那些攥著木劍玩具死去的孩子,想起守山老人說的“息壤之根在人”,胸口像被巨石壓著:“王爺,那些農田裡不僅有炎國的糧草,還有流民過冬的希望。燒了田,就是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啊!”
靖安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連日來的戰事失利讓他急於找回場子,焚燒農田的命令幾乎是脫口而出。此刻被李硯當眾駁斥,麵子上掛不住,猛地一拍案幾:“放肆!本王的決策豈容你置喙?炎國害我多少將士,燒他們幾畝田算什麼?傳我命令,今夜三更,騎兵準時出發!”
“我不執行!”李硯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炸在帳內。他挺直脊梁,目光直視靖安王,“末將身為參軍,有責任提醒王爺:軍事決策若以犧牲百姓為代價,贏了也是輸了。這道命令,末將恕難從命!”
帳內死一般的寂靜,連炭火燒裂的聲響都格外清晰。將領們的臉色各異,有震驚,有鄙夷,也有幾分隱秘的讚同。周主事立刻上前:“王爺!李硯抗命不遵,按軍法當斬!”
靖安王死死盯著李硯,眼神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他從未想過,這個來自異界的書生竟敢當眾頂撞自己。但李硯那句“贏了也是輸了”像根刺,紮在他心頭——他想起那些因缺糧而嘩變的士兵,想起城門外哭嚎的流民,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
“好,好得很!”靖安王最終鬆開了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李參軍好大的膽子!本王暫且不罰你,但若炎國因糧草充足再勝一場,休怪本王不念舊情!”
李硯躬身行禮,沒有再爭辯。退出帥帳時,寒風灌進領口,他卻覺得心裡比帳內的炭火還燙。周主事跟了出來,在他身後陰惻惻地說:“李參軍,你就等著看王爺怎麼收拾你吧。”
李硯沒有回頭。他望著青川河南岸的方向,那裡的農田在暮色中泛著淡淡的金光,像鋪了層碎金。他知道,今夜注定無眠——無論如何,他都要阻止那場焚燒,哪怕代價是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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