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的靴底剛踏出王府朱紅門檻,就見管家跌跌撞撞從街角衝來,懷裡抱著塊染血的錦緞,緞麵上繡的並蒂蓮已被血漬泡得發黑。管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喉間發出破風箱似的抽噎,根本說不出整話:“大……大人!府……府門……”
“慌什麼?”周明皺眉踹開他,晨間議事堂的火氣還沒消,此刻見管家這副模樣,更是心頭火起,“天塌了不成?”
管家被踹得趴在地上,手指死死摳著青石板的縫隙,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是……是邊陲小國的人!他們……他們把夫人和小少爺的頭……掛在府門門楣上了!”
“你說什麼?”周明的聲音驟然拔高,像被驚雷劈中。他一把揪住管家的後領,將人拎得離地半尺,官袍的盤扣崩開兩顆,露出裡麵汗濕的中衣,“再說一遍!”
“邊陲小國的人……昨夜闖府了!”管家的臉憋得青紫,淚水混著血汙往下淌,“他們留了塊令牌,上麵刻著‘蠻’字……說……說您私吞糧草,壞了他們的事……”
周明猛地鬆開手,管家“啪”地摔在地上。他踉蹌著往府宅方向跑,官靴碾過路邊的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越靠近周府,濃重的血腥味越衝鼻,混著夏末腐爛的草木氣,熏得他胃裡翻江倒海。
府門前圍了一圈百姓,見他奔來紛紛後退,眼神裡的驚懼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周明抬頭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血液凍結——兩具人頭被粗鐵鉤掛在雕花門楣上,長發垂落遮住臉,下麵的石階上,放著個被血浸透的繈褓,邊角露出半隻小小的繡花鞋,是他前幾日剛給幼子定做的。
“不……”他踉蹌著撲過去,手指抖得像篩糠,好不容易才撩開人頭前的長發。
夫人的眼睛還圓睜著,平日裡總帶著笑意的嘴角此刻擰成個僵硬的弧度,脖頸處的傷口參差不齊,顯然是被鈍器生生砍斷的。周明伸手去碰她的臉頰,指尖觸到的隻有刺骨的冰涼,像摸到了寒冬裡的冰棱。
“哇——”他喉嚨裡發出一聲變調的嗚咽,突然像瘋了一樣去夠門楣上的鐵鉤。鐵鉤鏽跡斑斑,深深嵌進骨頭縫裡,他用力一扯,鉤子帶著碎肉從骨頭上脫落,人頭“咚”地砸在他腳邊。
周圍百姓發出一陣抽氣聲,有人忍不住彆過臉去。周明卻像沒看見,又去夠另一具更小的人頭——那是他三個月大的幼子,眉眼還沒長開,小嘴裡還含著半片乳母喂的米糕碎屑。
他將兩顆人頭緊緊抱在懷裡,滾燙的血順著衣襟往下淌,在胸前暈開大片暗紅,像朵妖異的花。石階上的繈褓裡,幼子的軀乾早已僵硬,小小的胳膊還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像是臨終前還在找母親的懷抱。
“邊陲小國……蠻族……”周明咬著牙念出這幾個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滲出血來,混著唾沫咽進肚裡,“我待你們不薄,為何……為何要如此!”
他猛地想起什麼,轉身揪住還趴在地上的管家:“令牌呢?你說的令牌呢!”
管家慌忙從懷裡掏出塊青銅令牌,上麵“蠻”字的刻痕裡還沾著血。周明一把搶過令牌,狠狠攥在手心,冰涼的金屬邊緣嵌進肉裡,刺得生疼,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是李硯……”他突然喃喃自語,眼神裡的悲痛一點點被瘋狂取代,“一定是李硯!”
議事堂裡李硯那句“逼反流民比炎國來犯更危險”還在耳邊回響,他突然想通了——李硯早就和蠻族勾結在一起!今日在堂上爭執不過,便借蠻族之手殺他妻兒,一來報複自己收回田產的提議,二來嫁禍蠻族,好順理成章地鏟除異己,推行他那套“和平聯盟”的鬼話!
“好……好一個李硯……”周明低低地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近乎癲狂的嘶吼,驚得樹上的烏鴉撲棱棱飛起,在天空盤旋成一團黑雲。
他小心翼翼地將人頭放進墊了錦緞的木盒,又將幼子的軀乾裹進自己的官袍,像抱著稀世珍寶般護在懷裡。路過影壁時,牆上那幅“百子千孫”的磚雕正對著他,孩童們嬉笑的模樣此刻看來無比刺眼。
“去備三口棺木。”周明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剛才那個崩潰嘶吼的人不是他,“要最好的金絲楠木。”
管家戰戰兢兢地應著,剛要轉身,又被他叫住。
“去查,”周明的目光落在王府方向,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查李硯最近和哪些人見過麵,尤其是……蠻族來的使者。”
夕陽將周明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染血的門庭上,像一道猙獰的傷疤。他抱著木盒走進府內,朱紅的大門在身後緩緩關上,將外麵的喧囂和光亮一並隔絕,隻留下滿室的血腥和黑暗。
書房裡,周明將木盒放在桌上,點燃了三炷香。煙霧繚繞中,他從牆裡暗格掏出個泛黃的小冊子,上麵記著這些年他為靖安王暗中聯絡小國的賬目。他指尖劃過“蠻族”那一頁,突然抽出佩劍,將冊子劈成兩半。
“從今日起,”他對著木盒裡的人頭低聲說,“我周明的仇,隻有血能償。”
窗外的月亮爬上樹梢,清冷的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他扭曲的臉上。周明正伏案寫著什麼,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墨跡暈開,像一滴又一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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