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禿拍了拍一名嘍羅的肩膀,待那嘍羅回過頭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是誰這麼殘忍?”
那嘍羅認得是前幾日上山來尋釁鬨事的沙元禿,一驚之下,如臨大敵,慌忙退開數步,冷冷說道:“原來是你?男子漢大丈夫,彆趁人之危。你要找我們莊主比試,有膽量改日再來吧!”他知道沙元禿武功高出施範曄,故激一激他。
沙元禿感到莫名其妙,說道:“我不是找你們莊主比試的,並且對你們也無惡意,我什麼時候趁人之危了?”
那嘍羅道:“你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不請自到?我們莊主與你素不相識,也沒有深仇大恨,你為什麼總是糾纏不休?”好一派視死如歸,同仇敵愾的英雄氣概。
沙元禿也知道無法向他們解釋了,心頭十分惱火,吼道:“即使你們莊主不肯見我,我也非見她不可!”誰料他這一吼,並沒嚇倒眾嘍羅,他們反而罵得更厲害了,到後來還排成一堵人牆,在一片“同歸於儘的呼喊聲中猛向沙元禿撞去。
沙元禿暗叫不妙,無奈之下側身一閃,避開了他們的撞擊。然而眾嘍羅由於同時用力過猛,收勢不住,紛紛倒在了地上,亂著一團。
沙元禿呆了呆,心想:“前幾日我將施範曄鬥敗,他們仇視我尚可理解,但也不至於不分青紅皂地與我同歸於儘呀!看情形清池山莊被人襲擊了,他們一定把一切仇恨都泄到我身上以至於喪失理智,我若跟他們斤斤計較,這誤會豈不會越來越深?”沒等眾嘍囉從地上爬起,已飛奔下山。
沙元禿上清池山莊本是出於一番好意,沒想到遭來一頓臭罵,還要和他們同歸於儘,心裡自然很不高興。不過他想到清池山莊被襲擊後的慘境,並且還出了人命,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了。他雖然還沒弄清施範曄是魔是俠,但此刻也不禁暗暗擔心起施範曄的安危來,大罵那些嘍囉不告訴自己實情,還把自己當仇敵看待。
沙元禿不忍心這樣離去,於是在小路上踽踽獨行,盤算著如何再回清池山莊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忽聽得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沙俠士,等一等!”
沙元禿喜出望外,止步轉身一看,隻見施範曄快步追下山來。她頭發蓬亂,蒼白的臉上添了一道傷痕,雙眼閃爍著淚花,衣衫上灑著斑斑血跡。顯然剛與人打鬥過。憐愛之心油然而生,從此便不再相信她是江湖上作惡多端的人。
施範曄道:“剛才不知道你到來,山莊弟兄有冒犯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沙元禿道:“是誰襲擊了清池山莊?已經鬨出了人命,自古以來殺人償命,你報官沒有?官府也好及時追趕捕凶犯呀!”
施範曄道:“我的仇敵很多,清池山莊被襲已經見怪不怪了,江湖上的恩怨紛爭是不便報官的,即便報了官,官府也未必能明辨是非。”
沙元禿點點頭道:“不錯,官府中正直的官爺寥寥無幾,即使報了官沒銀子開路誰又顧得上這幾條人命?況且官府若真正追查起來,你也逃脫不了追查,隻不過定罪輕一些罷了。”
施範曄道:“因此江湖上的恩怨紛爭無論誰勝誰負,都不會報官已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勝了自然高興,敗了知認倒黴。官府追查這類案件也非常棘手,就是知道出了人命,隻要無人報官,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省了麻煩。”頓了一頓,又道:“無論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還是綠林劫匪,他們雖然也呼喊著‘行俠仗義’的口號,但暗地裡卻看中官府的弱點,毫不顧忌地強肉弱食,胡作非為。就是我喜打抱不平,才結了不少仇家,剛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野派襲擊了清池山莊,不過雙方都有傷亡,他們也沒占到便宜。”
沙元禿心想:“百聞不如一見,原來武林同道對她非議頗多,正如胡莊主所說,是因她喜歡打抱不平,既然如此,我若不幫她,不僅胡莊主會感到失望,隻怕自己也對不起所學的一身武功了。”便道:“金野派真是欺人太甚,他們若再襲擊清池山莊,我替你作主。”
施範曄當即感動得流下淚來,說道:“有人告訴我,你一身正氣,果然不假。”
沙元禿趕忙問道:“是誰對你說的?”
施範曄用衣袖拭了拭眼淚,沒有回答。沙元禿似乎明白了什麼,麵上微微一紅,頗感慚愧,心想:“那天我隨嶽幫主等人襲擊清池山莊,打賭輸掉之後失信於她,她一定是懷疑我是來與她為敵的,故意誇獎我幾句逗我就高興。”但細細一觀察,隻見施範曄態度誠懇,對自己毫無戒備之意。大惑不解,淡淡笑道:“我也聽人說,你不是邪魔歪道,而是女中英傑,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如此。”
施範曄這才勉強露出笑容,問道:“是誰對你說的?”
沙元禿告訴她是百合莊胡莊主後,施範曄斂住笑容,若有所思,默默念道:“百合莊胡莊主,我不認識這個人呀!”心想:“我為民除害,得到平民百姓的讚頌也不足為怪。隻是平民百姓中也不乏陽奉陰違之人,他們暗地裡作惡多端,怕我上門找他們的麻煩,托人對我美言幾句,討我歡心圖個吉利。今後得好好注意這位胡莊主,他為何將要與我為敵的沙元禿麵前提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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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元禿見她心神不定的樣子,道:“你不是去過百合莊麼?我記得你還出手傷過嶽幫主呢。”
施範曄一聽傷了嶽幫主,這才想起來了,不過那也是浩木大師領她去的,她並不知道那是百合莊。說道:“對,去過百合莊,不經你提醒真還忘了。”
沙元禿道:“武林朋友雖然對你非議頗多,但平民百姓對你還是很好的。不知你和嶽幫主有何深仇大恨?他們也正遍邀高手準備和你決鬥,看得出他們是想將你置於死地方能甘休。”
施範曄道:“說起來我們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多次饒他們不死,他應該有自知之明。”沙元禿道:“既然如此,何不化乾戈為玉帛?兵刃相見,難免有個閃失,他們就是拿你無法,若糾纏不休對你也不利呀!”
施範曄道:“嶽幫主並無大惡,隻要他們安分守己,不聚眾尋釁鬨事,不劫掠客商,我可以寬恕他們。”沙元禿連連叫好,當即答應幫她化解與嶽世寒之間的恩怨。
施範曄點了點頭道:“那我先謝謝你啦!”隨後便邀沙元禿上山住上幾日。
沙元禿卻說要先去看看嶽幫主,回來再助她對付金野派。施範曄還惦記著死去的弟兄,也沒再說什麼。
沙元禿似是看中她的心事,勸她早點回去處理後事,不要過度哀傷。他本還要想問一問浩木大師的來曆,又怕敘說起來沒完沒了,因此也沒敢再問。
施範曄告彆沙元禿回山去了,她盼著沙元禿回來助她一臂之力,因為還有很多仇敵排著隊找她報仇。
沙元禿也感慨不已,他做夢也沒想到施範曄會那樣容易接觸,絲毫不記恨自己曾經還為難過她。不知人們送給她“清池妖女”的匪號究竟根據何在?仇敵這樣罵她還可以理解,為什麼江湖上的人都這樣稱呼她呢?難道都是她的仇敵麼?幸好胡莊主及時提醒我,否則為了李莊主的清池山莊隻怕也會成為她的仇敵了。越想越覺得她可憐,便暗暗發誓一定要替她打敗仇敵,不管受到什麼艱難險阻。
至於李莊主,隻好等以後見到他向他解釋明白了,好在李莊主和胡莊主交情不錯,也多次申明不想再去爭奪清池山莊。這次去見嶽幫主,勸他們與施範曄化敵為友,他答不答應都沒關係,無非和他們翻臉成仇就是了,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反正我也不想和他們交往。我去看望他們也是對他們的尊重,彆不識抬舉。
想著想著竟將嶽幫主等人當成仇敵一樣,當然他還是希望和為貴,畢竟嶽幫主他們已經年邁,與自己也多少有點交情了,用刀去鬥他於心何忍?
沙元禿不知蒙台寨在什麼地方,知道今天無法尋去,便磨蹭到傍晚去一農夫家投宿。他吸取上午被山中那獵人不信任的教訓,也擔心引起農夫對自己的疑心,隻好謊稱自己是去百合莊投親的,加上他容貌端正,彬彬有禮,態度和藹,且出手闊綽,見麵就給那農夫一錠銀子,便很快迎得那農夫全家人的好感。
沙元禿故意和那農夫閒扯幾句,無意間問起蒙台寨,那農夫告訴他,蒙台寨就在村莊的東麵,隻需翻兩座山頭便是。
沙元禿大喜,可欣喜之餘又感到幾分沮喪,彆說兩個山頭,就是一個山頭也夠步行半日,況且還要躲避官府的盤查。山路難尋,他擔心又迷失方向。便讓那農夫給他畫一張圖紙。那農夫聽後吃了一驚,問道:“你要去那是非之地?”
沙元禿點了點頭道:“聽說那兒經常鬨鬼,出於好奇,想去看看。”
那農夫略一遲疑,拿出筆和紙給沙元禿簡單地畫了一張圖紙遞了過去,道:“那兒荒蕪人煙,壯士還是彆去湊這份熱鬨,若被官府的人抓到不知會有多少麻煩。說不定給你定個亂黨之罪,還會帶來殺身之禍呢。”爾後又降低嗓音告訴他:“蒙台寨鬨鬼是假,隻不過那兒是匪穴所在,以往經常鬨出人命,官府追捕多年因無收獲便編出鬨鬼的謊言了。一方麵是為自己辦案不力開脫罪責,另一方麵迷惑民眾,以阻止他們空閒時上山狩獵,免得鬨出新的命案,給他們增添麻煩。因為受到官府的重視,不僅劫匪不敢在那兒立足,普通百姓也明知是官府編造的謊言,但也無人敢靠近一步,都怕給官府誤認為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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