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浩木大師。他是官府追捕案犯,白天不便露麵,和施範曄交往也常常在夜裡。因此對他的來訪,施範曄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二人久彆重逢,都無勝歡喜,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浩木大師道:“這麼晚了,你果然還沒睡,既然沒有睡意,不如到外麵走走,我有話對你說。”說完轉身便走。
施範曄一聽,禁不住心頭一震,想道:“莫非他也是為我婚事而來?”於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默默跟在浩木大師身後。
她明白,浩木大師雖和曲老盟主沒有深仇大恨,但他對曲老盟主的所作所為頗為不滿,如果他真是為自己的婚事而來,恐怕也會像杜幫主一樣勸我推掉這門親事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浩木大師腳下忽然絆住一塊大石,身子失去重心,順勢向前一滑,便跌倒在地,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施範曄連忙將他扶起,笑道:“浩木大師,走路可要小心呀!”
浩木大師笑道:“施姑娘請勿見怪,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施範曄“噓”了一聲,低聲道:“浩木大師,說話輕一點,彆驚醒了客人。”她說的客人當然是指沙元禿了。
浩木大師微微笑了笑,也沒多問。
施範曄感到非常失望,她以為浩木大師一定要追問客人是誰,便借機指導沙元禿近期如何幫助自己、及其來曆、去向托盤供出,從而觀察他的反應,判定他是不是百合莊胡莊主。既然他沒問起,自己當然也不便提起沙元禿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暗暗好笑,“當初沙元禿夥同嶽世寒等人來清池山莊鬨事,是在他的勸說下我才放心和沙元禿交往的。龍山派聚眾攻打清池山莊,也是在他的安排下沙元禿歸來得恰到時候。他一定比我更了解沙元禿及其行蹤。因此不必多費唇舌了。”
浩木大師領著施範曄來到遠離清池山莊的一個斷崖旁,先讓施範曄坐下,然後他也找了一個適當的位置坐下,說道:“施姑娘,你還記得這是什麼樣地方麼?”
施範曄道:“當然記得,兩年前我殺了作惡多端的呼風派掌門人徐道生,受到其師弟及同門弟子的追趕擊,是你在這兒暗中助我將他們打敗,才保住性命的。”
浩木大師道:“你記住就好,徐旺遲敗走後,發誓苦練祖傳絕技“呼風神功”,立誌報仇雪恨。聽說他功夫已經練成,準備開山立櫃,重現江湖,恢複呼風派。由於官府風聲緊,我想助你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善自珍重!”
近些日來,由於眾多仇家找施範曄報仇,徐旺遲既然練好“呼風神功”,找她尋仇自然是見怪不怪了。便道:“浩木前輩,你不辭辛勞專程到清池山莊告訴我這件事,我感激不儘。另外,我也正要找你,隻是你行蹤不定。”她本想揭穿浩木大師的身份的。但是一想,既然浩木大師不肯露出他的廬山真麵目,其中定有緣由,自己何須多此一舉將它道破呢?況且浩木大師是胡莊主也隻是自己憑想象推測而已。
浩木大師道:“你找我是想告訴我你的婚姻大事?”
施範曄道:“你都知道了?”
浩木大師道:“樹大招風,你的一舉一動,天下誰人不知?”
施範曄道:“在這世上,你就是我最尊敬的人了,我一直把你當我的養父看待。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因此應當與你商量。”
浩木大師道:“你已經答應這門親事,即算我阻止你又有何用?”施範曄道:“難道你也不讚成我們的婚事?”
浩木大師沉吟片刻,苦笑道:“不是我不讚成你們的婚事,而是我認為你和曲公子不適合生活在一起。”
停了停,又接著說道:“曲公子向你提親,定有他的目的。你答應這樁婚事,也並非你所願,當然也有你的目的。你們之間的婚事,江湖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若不是曲老盟主親自出麵證實,有誰敢相信這是真的?得到證實後,有人猜測,說你是高攀權貴,貪圖名利。也有人說你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作惡多端,被仇家追逼得走投無路,在尋找靠山。還有人認為你正借機改變自己的身份···,可謂是五花八門,無奇不談,令人啼笑皆非。當然也有人歎息,江湖上升起的一顆行俠仗義之‘星’就這樣殞落了。”
施範曄聽了,心裡雖很憤怒,但反應還是很平淡,罵道:“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浩木大師道:“我最了解你的為人,知道你很堅強。不過,對你和曲公子的婚事也感到莫名其妙,江湖上的傳聞可以不去計較,你既然把我當養父看待,能否告訴我你為什麼答應這樁婚事嗎?”
施範曄道:“由於身份不同,我和曲公子的婚事近乎天方夜譚,江湖上各種傳聞也不無道理,他們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吧!不過,我除了喜歡曲公子之外,還想通過這樁婚姻消除汀州宮大人與曲老盟主之間的誤會。現在我才明白,一個人武功無論多麼高強,但畢竟是人而不是神,他的能力是有限的。如今江湖上惡人橫行,卻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歸根到底,都是宮大人與曲老盟主之間不和引起的。宮大人不敢大膽追捕鬨事的案犯,其原因與曲老盟主的包庇縱容有關。而曲老盟主對那些為禍江湖的武林敗類束手無策,也是怕得罪他們。怕他們被宮大人利用,威脅到自己的盟主之位。如果宮大人和曲老盟主儘棄前嫌,化敵為友,共同號令天下,對付那些武林惡徙,豈不更好?相比之下,我的所作為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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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木大師默默點了點頭,拍掌讚道:“施姑娘小小年紀,便有這番見識,名師出高徒,值得佩服。”略一沉吟,又問道:“你用什麼辦法去消除宮大人和曲老盟主之間的誤會?”
施範曄支支吾吾,被問得一時之間還答不上來。
浩木大師笑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不過你還並不知道,宮大人和曲老盟主雖無深仇大恨,但他們之間的矛盾是天生俱來的是無法化解的。”
施範曄道:“說不一定啊!人總是變化的。”
浩木大師道:“所以你就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孤注一擲了?”
施範曄點頭默認。
浩木大師道:“與其寄希望於彆人,還不如依靠自己。其實你並不喜歡曲公子,但你答應和曲公子成親,除了你剛才所言之外,其次就是想借此退出江湖。眾所周知,許多仇人準備找你報仇,而你以為我會幫助你,怕我受到連累,隻好委屈你自己了。”
施範曄急得兩眼淚汪汪地哽咽道:“浩木大師,連你都不相信我,天底下還有誰能相信我?”
浩木大師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不會阻止你的,今後你要善自珍重。”
施範曄道:“這些年來,多謝你對我的幫助,才多次在仇敵麵前化險為夷。今後我一定努力勸說宮大人為你洗脫罪名,請求曲老盟主不再與你為敵,堂堂正正地行走江湖。”
浩木大師不住地搖頭歎道:“不必為我勞心費神了,隻要你平安無事,不再受到仇家的刁難,我已心滿意足。”言外之意是說,你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還有心情關心彆人?好在施範曄心情慌亂,沒有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否則又會令她傷心不已。
無意間,浩木大師提到了沙元禿,施範曄歎道:“他對我幫助不小,恐怕今生今世我是無法報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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