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禿心事重重,度日如年,他回想起鄺明茹的話,脊背直發涼。隻盼著浩木大師得到消息,先躲藏起來,這樣就會少很多麻煩、
過了幾天,曲三河差人來告訴他,說浩木大師已答應明日午時在附近的分水嶺與他決鬥,要他養足精神,做好決鬥的準備。
沙元禿聞言,猶如晴天霹靂,暗暗叫苦:“浩木大師也太不自量力了,曲老盟主在四處搜尋他的蹤跡,這事已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洋洋,並非什麼秘密,他不及早躲藏起來倒也罷了,反而找上門來。豈不是自投羅網?即算我手下留情,他能逃走麼?”打發走來人後,便急匆匆地找施安田商議對策。
施安田麵露難色,也是無計可施。
沙元禿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這可不妙了,咱們再想想辦法,還有一夜時間。”
施安田像泄了氣的皮球,默默地搖了搖頭,雙手捂住臉龐,頹然蹬在地上,久久不語。可以想象他此刻心情如何。
第二天臨行前,曲三河見沙元禿神不守舍的樣子,認為他心生怯意,便安慰道:“浩木大師的武功與你不相上下,你有天下群雄助威,隻要打起精神,拿出必勝信心,頑強應戰,一定凱旋歸來。”
沙元禿借機問道:“浩木大師怎麼選擇在分水嶺和我決鬥?他會按時來赴約麼?”
曲三河道:“這些都不是你所顧慮的,你考慮的是應該如何去迎戰浩木大師。”
沙元禿故作緊張之態,訥訥道:“曲老盟主,我心裡確實有點害怕,能不能另找彆人?畢竟我初涉江湖,江湖閱曆還不豐富,萬一有個閃失,讓浩木大師得勝而去,豈不讓天下群雄蒙羞?”
這是他最後一次努力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看看能否推掉這門令他左右為難的苦差事。
曲三河感到非常驚訝,不過仔細一想,沙元禿初涉江湖,自己又將追殺浩木大師的氣氛宣柒得如此濃烈,他由此產生恐懼心理,也不足為怪,用這種心態去應戰,必敗無疑,問道:“你真害怕了?”
沙元禿故作緊張之態,默默地點了點頭。
曲三河躊躇片刻,怨道:“你真不識抬舉,我給你機會,是想讓你在江湖上一舉成名,誰想你卻不爭氣?浩木大師何懼之有?既然你心生怯意,但這時刻又另找不到合適人選。還得由你擔當此任,隻是勝負不關緊要,隻要你自己保護好自己,不受到浩木大師的傷害就行了。”
沙元禿雖推辭不掉這門苦差事,但曲三河沒要求自己非戰勝浩木大師不可,也就放心了。自己便可手下留情,放浩木大師一條生路。群雄以為我怕浩木大師也不會懷疑。
沙元禿隨曲三河乘轎來到分水嶺,武林群雄早已知道消息,等候在那裡。準備一睹這場生死搏鬥。
沙元禿下得轎來,在群雄的喝彩聲中,隻覺腦海中昏昏沉沉,如坐針氈。
曲三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慍怒道:“打起精神!習武之人,寧可被敵人打敗,也不能自己打敗自己。你這樣毫無信心地應戰,怎麼戰勝對方?浩木大師馬上就到。”
沙元禿心中禁不住“怦怦”亂跳,點了點頭,仍無精打采。
曲三河見狀,陰沉著臉。內心卻直樂。
過了片刻,浩木大師果不失言,騎馬按時趕到。此刻群雄中歡聲雷動。
沙元禿見浩木大師麵帶麵具,仍以前那番打扮,凜然有威。雖身臨群雄的包圍之中,但仍不慌不忙,從容自若,如入無人之境。
沙元禿心想:“浩木大師也太爭強好勝了。”待他走近,沙元禿連連向他擠眼睛,示意此地危險,要他趕快逃走。
浩木大師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的一番好意,向沙元禿投來怨毒的目光,冷冷道:“是你向我挑戰,在比武之前,我有一事向曲老盟主交待。”
曲三河道:“當今武林,人才濟濟,你儘管放心,我們不會以多為勝,你隻須戰勝沙少俠,並保證不再興風作浪,便可給你留一條生路。”
沙元禿心情十分複雜,恍惚間,當然聽不出他們的話中之意,還以為浩木大師隻要戰勝自己,不就萬事大吉了嗎?頓時心中大喜。
浩木大師哈哈一笑,笑聲中帶著無限的淒酸,聽他說道:“曲老盟主德高望重,素來言重如山,我相信你不失言。”
曲三河道:“我幾時失言了?”
浩木大師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浩木大師今生今世的所作所為,自認沒有愧對恩師授我的一身武功,沒有愧對自己的良心。我和沙少俠比武,勝負我已經沒有放在心上,即來之,我已經沒有打算再活著回去,我死不足惜,我隻希望你不要違背自己曾許下的諾言,不要為難我的家人和親友。”
曲三河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丈夫恩怨分明,我絕不會難為你的家人,也絕不允許任何人難為你的家人。”
浩木大師苦笑道:“但願如此,既然你已經向我保證,那我也就放心了。”之後轉頭對沙元禿道:“沙少俠年紀輕輕,練得如此高深的武功,可喜可賀,我已年邁,自認不是你的對手。臨終前,我還要哆嗦幾句,一個人練得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夫固然可喜,但用來爭奪名利,不分是非曲直,那就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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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元禿聽他言語中流露出心灰意冷之感,心想他必定有難言的苦衷,但有曲老盟主在旁,他哪敢詢問。
浩木大師道:“你進招吧!我不會束手就擒。”曲三河趁機離開。
沙元禿也不客氣,拔刀向浩木大師刺去,浩木大師不慌不忙,虛晃一掌,想避開對方的攻擊,但由於沙元禿用力過猛,無法躲閃,迫於無奈,隻好退後數步,隻見沙元禿滿臉焦慮的神色,聽他輕聲道:“浩木大師,你難道不知道我們要追殺你麼?你趕快走吧!”
浩木大師苦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我能逃走,今天還來赴約乾什麼?”
沙元禿百思不解,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為何還來赴約?怎麼不躲藏起來?是迫於無奈?幸喜曲老盟主安排我來和你鬥,我可以手下留情,給你逃走的機會。”
浩木大師冷冷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糊塗?你明白也好,假裝糊塗也罷,待你戰勝我之後再去問曲老盟主吧!”
沙元禿道:“我會在你麵前假裝糊塗麼?你想一想,你於我和施姑娘都有救命之恩,我怎忍心傷害你?你還是趕快走吧,彆耗時耗力了。”手一鬆,改攻為守。隻以為對方要突施殺手,打傷自己後逃走,可是浩木大師並沒借機傷害自己,隻見他微微笑了笑,道:“多謝你的一番好意,也難為你還記得咱們有相識之緣,我不會為難你的,我死不足惜,你要好好照顧施姑娘。”
聽他提起施姑娘,沙元禿心中一酸。兩人你來我往,戰作一團,他們低聲交談,群雄在震耳欲聾的喝彩聲中,旁人當然無法聽見。
沙元禿見浩木大師毫無逃走之意,不由得暗暗著急,二人時攻時守,轉眼已鬥了三十餘招,雙方都不想占便宜,正在他倆‘鬥’得難解難分之際,忽聽得對麵山頭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叫道:“爹,你救救我,快救救我呀!”
沙元禿怔了怔,覺得這聲音好耳熟,但仔細一想又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浩木大師聽到驚叫聲,猛劈一掌,將沙元禿迫開,轉身便向曲三河飛奔而去。
沙元禿一驚之下,也緊隨其後。
浩木大師奔到曲三河跟前,怒罵道:“曲老盟主,你好卑鄙!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難為我倒也罷了,你為何連我的家人也不肯放過?況且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傷害我的家人嗎?堂堂武林盟主,怎麼也言而無信?為了家人及親友的安全,我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看來我以前的疑慮並非多餘,相信你才是錯誤的,早知如此,我就不會來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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