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玄翡笑道:“哪有與大恩人在門外談話之理?有事先進屋再說。”
沙元禿略一躊躇,低聲問道:“令尊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宮玄翡怔了一怔,道:“爹吃過午飯便被知府大人急急召去了,說有要事相商。至於什麼時侯回來,這就難以預料了。公務繁忙時兩三日不回家一次是常事。”
沙元禿默默點了點頭!
宮玄翡似乎看懂了他的心事,笑道:“怎麼,你怕我爹呀?他又不是虎狼,不胡亂吃人?相反他還很賞識你呢,說你武功高強,年輕有為,將來定成大器。並差人四處尋訪你的下落,要給你找份差事。”
沙元禿心中不悅:“給我找份差事?隻不過想利用我而已,至於四處尋訪我的下落恐怕是假,追捕我是真。他這套把戲騙騙小孩還可以。”
他有求於宮玄翡,隻好故作驚喜:“那多謝他了,也許是我沒這個福份吧。”
宮玄翡見他麵色有異,問道:“你怎麼啦?不舒服麼?”
沙元禿搖了搖頭。其實他並非不舒服,而是提心吊膽,怕宮文達回家碰到他。
說話間,沙元禿已隨宮玄翡來到他家中。他頗感驚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問道:“這就是你的家?”
原來宮文達的家隻不過三間簡陋的房屋而已,圍牆也破破爛爛,隻有一人多高。院內稀稀疏疏栽種些花草,一個練武廳可能也難遮風雨。彆說難與曲老盟主宮殿式的至尊堡相比,恐怕也難與當今稍富裕一點的平民百姓的家相比。
宮玄翡盈盈笑道:“你覺得很奇怪?”
沙元禿淡淡笑了笑,他確實覺得奇怪,在他心目中,以宮文達的本領和在官府中的地位,居所應該被一個大院圍著,修建得富麗堂皇,院內綠樹成蔭,少不了假山、泳池之類的玩耍之地,而且戒備森嚴。
宮玄翡是宮文達唯一的女兒,一定視為掌上明珠,身邊也應該侍女成群。豈料事實卻恰恰相反,他家中除了剛才當差的那老頭外,彆無其它傭人。
宮玄翡連一個侍候她的丫環都沒有,更不用說有侍衛保她安全了。圍牆也隻有一人多高,隻要略有武功根基的人輕輕一躍,便可越牆而過。
宮文達處處與武林同道作對,難道不擔心有人報複他?怎麼如此粗心大意,缺乏起碼的防範意識?
心念及此,不禁暗暗為宮玄翡的安危擔心,可是轉念又一想,宮玄翡武功不弱,一般的仇人還應付得了。
宮文達仗勢在江湖上橫行霸道,武林同道都敬畏他三分,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隻要宮文達不難為他們,已經謝天謝地了。
不過以宮文達的身份,住這簡陋的房間,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再細細一想,似乎才恍然大悟,宮文達橫行霸道,既害得彆人苦不堪言,也害得他自己怕仇家複仇,連舒適豪華的官邸也不敢居住,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沙元禿隨宮玄翡來到居所,居所布置得很簡單,清掃得乾乾淨淨的。屋中除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梳妝台外彆無它物。
宮玄翡先請沙元禿坐下,給他徹茶,然後盈盈笑道:“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找我呢?”
沙元禿隨口答道:“很想念你呀!既然來到汀州,就順便來看看你。”
宮玄翡道:“你很想念我?那是我的福氣了。”
沙元禿強笑道:“是呀!你年輕漂亮,誰見了不動心呢?當然你彆放在心上,我想念你也隻是一廂情願,咱們身份有差彆嘛。”
宮玄翡抿嘴一笑,然後搖搖頭道:“你想念我是假的吧!前不久施姑娘受傷,爹說你到汀州來過,怎麼不來看望我呢?你一定有事找我對不對?”
沙元禿本有求於她,隻是一來礙於情麵,難於啟齒,二來他知道女人都愛虛榮,特彆是官家小姐,想說幾句恭維話,逗宮玄翡歡心。既然對方問起,便順水推舟:“你猜得不錯,我真有事求你。”
宮玄翡道:“我猜得沒有錯吧!不然你怎麼能到我家中來呢?你大鬨汀州,難道不怕我爹追捕你?當然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有什麼需要幫助,請儘管吩咐,隻要能夠辦到,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沙元禿讚道:“我早就知道宮姑娘知恩必報。”當下將所求之事說了。
宮玄翡麵色一變,沉吟半響,才道:“你要我救通緝要犯,這可讓我犯難了,你也知道,我爹是官府中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倒不重要,最多剁頭而已。可是我們不能為了個人恩情,損壞官府利益呀!還望你恕我無能為力。”
沙元禿大失所望,他碰了釘子,心裡自然很不高興,臉色突然陰沉下來:“不想幫忙也就算了,何須找什麼理由?”救人心切,還是忍不住哀求道:“胡莊主和施姑娘交情非淺,於我也有救命之恩,他的性命現在掌握在令尊大人手中,隻怪我技藝不精,不能將他救出來,所以隻有指望你了。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施姑娘的份上,你也應該高抬貴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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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玄翡道:“關於胡莊主之事,我也略知一二,他和施姑娘情如父女,並且我和爹對他的處境都很同情,希望他平安無事。可是同情歸同情,身為官府中人,總不能知法犯法吧!”
沙元禿淡淡一笑,不以為然。
宮玄翡道:“浩木大師不僅是官府要緝拿的案犯,還被視為當今武林公敵,武林中人對爹本來就存有許多誤會,如果我助你將胡莊主放走,張揚出去,那還了得?即算知府大人不追究,曲老盟主也會追究,你也脫不了關係,同樣會受到武林同道的唾棄,何必多管閒事?”
沙元禿道:“浩木大師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須救他。”
宮玄翡道:“曲老盟主興師動眾追殺胡莊主,你是功臣,爹能將浩木大師緝拿歸案,也有你的功勞。既然如此,你還救他作甚?既然你要救他,為何還去追殺他,為何不早救他?而冒險到汀州來救他?你的種種形跡,真讓人費解。”
言語中似譏似諷,沙元禿當然聽得出來,頓時漲得滿臉通紅。訥訥道:“當初追殺胡莊主我也是迫於無奈,其實當初我也想救胡莊主,隻是想歸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很多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宮玄翡道:“這麼說來,我如果不幫助你救出浩木大師,不僅對不起你的救命之恩,也對不起我和施姐姐之間的友誼了。”
沙元禿救人心切,哪還顧什麼麵子,點了點頭。
宮玄翡道:“你要我怎樣救他?”
沙元禿喜出望外,趕忙說道:“有兩種方法可以救胡莊主,一是你求令尊大人放了胡莊主,因為你是宮大人唯一的女兒,一定有求必應。另外你可以告訴我胡莊主關押在什麼地方,晚上我劫獄,這樣就不會連累你們了,當然最好還是求令尊大人吩咐獄卒睜隻眼,閉隻眼為妙。”
宮玄翡驚道:“什麼?是我聽錯了還是你沒說清楚?說得倒輕鬆,說放人就能放人呀!我爹隻有捕人的權利,沒有放人的權利,此法不通。”
沙元禿深感失望!
宮玄翡道:“晚上你想劫獄,真是膽大包天,隻怕你救人不出,官府又多了一個追捕案犯?同時武林中也會增加一個叛逆,那時討伐聲四起,擾得民間不得安寧,官府也不能袖手旁觀,到時爹也得忙碌起來。”言罷,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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