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聽得穆三清道:“對呀!習武之人,相互切磋技藝也是尋常之事,怎麼可以隨便給我定個聚眾鬨事的罪名呢?”
聽他口氣,雖然還不敢大罵宮文達。但宮文達也沒有吱聲。
沙元禿忍不住心頭暗喜:“原來穆三清也落網了,真是罪有應得。宮文達處處與武林同道為難,並害得胡莊主生死不明,固然可氣可恨,但龍雲道長和穆三清和他相比,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又聽得龍雲道長高聲罵道:“哦!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處處與我們為敵了。原來幾年前我們沒有推舉你做武林盟主,如今投靠官府,殘害武林同道,是公報私仇。你為了升官發財,討好知府大人,用武害武林同道的手段來達到目的,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你自己問問自己,卑鄙不卑鄙?”
宮文達再也忍耐不住,厲聲喝道:“你再妖言惑眾,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龍雲道長已經絕望,非但沒被宮文達震住,反而罵得更凶,一副視死如歸之態。倒是穆三清再也沒吱聲。
宮文達怒道:“以我以往的脾氣,非一掌將你擊斃不可?”
龍雲道長罵道:“你要擊斃我那是易如反掌,也是早晚之事,否則怎能解你心頭之恨?你有勇氣,當著武林朋友的麵現在就擊斃我,我死不足惜,也省得受你折磨,不過你也不得好死。”
宮文達心中非常憤怒:“如果讓他繼續罵下去,將有更難聽的言語,龍雲道長怎樣辱罵自己,可以不去計較,但讓跟隨自己的部下聽了,總是有點尷尬,便趕上前去,伸手點了龍雲道長的‘昏睡穴’。龍雲道長倒是昏睡了過去,卻引起了其他人的憤怒,頓時叫罵聲大起,言語之惡毒,連宮文達的祖宗和家族都罵遍了,真是不堪入耳。
宮文達無奈,隻好解開龍雲道長的穴道,龍雲道長不甘落後,又開始罵起來。
宮文達隻好不理會他們,但並沒放棄努力,朗聲道:“大家冷靜冷靜,今晚我將大家請往汀州,態度是粗暴蠻橫了一些,但對你們決無惡意,並非和你們過意不去,隻是為了避免更多的無辜傷亡而已。到了汀州,你們有罪無罪,知府大人會明察秋毫。對無罪者,隻要你們保證今後不再聚眾鬨事,安份守已,便當眾釋放。對有罪者也有情節輕重之分,輕者隻要有悔過自新之意,官府當然也可以寬恕,重者,理應受到應有的懲罰。官府決不手軟。”
事實上,被宮文達抓捕的人中,有不少人是迫於無奈參與聚會的,同時他們對龍雲道長和穆三清也是痛恨至極,他們也想安居樂業,不願和官府作對。聽了宮文達的一番話,恍如吃一顆定心丸,都紛紛住口。
那些心中有鬼,自知難逃懲罰的人仍叫罵個不停。
沙元禿聽眾人把宮文達罵得狗血噴頭,而宮文達卻一忍再忍,畏首畏尾。絲毫沒有懲罰他們之意,大惑不解,尋思:“宮文達真是穩如泰山,在這種侮辱下,就是我也未必忍耐得住,何況不可一世的他?以他的武功和身份,要懲罰他們,那是舉手之勞。也有足夠的理由回去交待。何須多此一舉,要將他們帶到汀州?路途上還要將忍受惡毒言語的侮辱?即算他一怒之下將他們個個擊斃,又有誰奈何得了他?
龍雲道長真是神通廣大,福大命大,曲老盟主拿他無法,事事要順著他,難道不可一世的宮文達也軟弱無能,同樣要讓他三分?他對宮文達素無好感,但此刻也不禁對他起了幾分同情之意。
金掌門輕輕碰了碰沙元禿,低聲道:“時機已經成熟,成敗在此一舉,如果錯失良機,不知會有多少武林同道將慘遭殺害。”
沙元禿道:“不行呀!宮文達太厲害了?我哪是他對手?我若救人,豈不自投羅網?況且宮文達要懲罰的也是有罪之人。”
金掌門道:“你真相信宮文達了?你聰明一世,怎麼糊塗一時?細細想一想。誰有罪誰無罪還不是宮文達說了算?他即算知道誰有罪,誰無罪,那他還將無罪之人帶到汀州乾什麼?他們閒著無事嗎?”
沙元禿頓時語塞,想道:“他們聚眾鬨事,那是罪有應得,我為何要冒險救他們?自討苦吃。”
金掌門見沙元禿無動於衷,絲毫沒有出手救人之意,氣得捶胸頓足,但對沙元禿也無可奈何,冷冷說道:“曲老盟主如此器重你,沒想到你也是貪生怕死之輩,空有一身武功,在武林同道危難時刻,袖手旁觀。”
他見宮文達領著一幫人漸漸遠去,救人無望,才憤然離去。
沙元禿呆了呆,他並沒在意金掌門對他的指責,自言自語道:“貪生怕死也好,空有一身武功也罷。龍雲道長和穆三清在江湖上橫行霸道,早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去救他們,豈不是自找麻煩?日後還得處處提防著他們。若失敗,自已被宮文達抓捕歸案,豈不白白送上一條人命。”
他借著月光在山道上踽踽獨行,一陣山風吹來,心情平靜下來之後,又感到惴惴不安,尋思:“今晚龍雲道長及穆三清和不少武林同道被官府抓捕,曲老盟主知道我見死不救,會不會責怪我呢?龍雲道長、穆三清及與他們同流合汙的人當然是罪有應得,可是不少無辜朋友被連累,我不知道則罷,既然已經知道,但沒有出手相救,這就是我的過錯了,男子漢,大丈夫既要敢作敢為,又應該恩怨分明。龍雲道長和穆三清縱然有許多不是之處,令人憎恨,但總是一條道上的朋友,我若與他們斤斤計較,豈不顯出自己心胸,氣量的狹隘?被武林同道恥笑不說,也有愧曲老盟主對自己的一片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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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及此,感到非常煩惱,靠著一棵大樹便睡著了。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回憶起昨夜的情景,不禁毛骨悚然,隨後又想道:“自己曾多次從宮文達手中逃脫,暗自慶幸之餘,也暗笑龍雲道長無能,怎麼不能從宮文達手中逃脫呢?”
接下來,沙元禿又想到施姑娘。不禁啞然失笑,何須胡思亂想,自尋煩惱?曲老盟主要責怪自己,武林同道要恥笑自己,都由他們去吧!隻要無人再難為施姑娘。已萬事大吉!
一連數日,宮文達在江湖上大肆抓捕習武之人,頓時引起一片恐慌。有事先知道消息僥幸逃脫追捕者,都紛紛舍下門下弟子,攜帶家眷連夜逃往至尊堡避難。
曲三河既非常著急,也非常氣憤,在眾多武林同道麵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大發雷霆,破口大罵道:“活該!活該!我常教導他們不要自相殘殺,他們偏聽不進去,依然我行我素,現在可好,讓官府抓住把柄,官府就是將他們全部處死,也無人替他們伸冤!”
大家在恐慌之中誰也沒在意,都知道曲三河情急之下是說說氣話而已,身為武林盟主,同道遇難,哪有袖手不管之理?
金掌門道:“曲老盟主息怒,既然不幸之事已經發生,生氣是無用的,還是先想辦法救人要緊。”
曲三河情緒仍有些激動,怒道:“救人,救人,現在怎麼救人?敵眾我寡,不少武林同道成了官府的囊中之物,宮文達誠心與我們為難,恨不得將我們一網打儘,彆說救人,我們現在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金掌門碰了釘子,心中自然不悅,問道:“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同道慘遭殺害吧!”
曲三河一臉憂慮之色,陰沉著臉,低頭沉思。
大家都怔怔地看著他,期待著他想出一個救人的辦法。
沙元禿回到至尊堡,從這凝重肅穆的氣氛中看到了幾分不妙,這次宮文達大肆搜捕武林中人,雖與他絲毫無損,但他仍感到惴惴不安,害怕被曲老盟主責怪。
曲三河見到沙元禿,劈頭就問:“沙少俠,大家對你寄予希望,我讓你阻止龍雲道長和穆幫的的紛爭,你上哪兒去了,怎麼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沙元禿帶著幾分負罪感,訥訥道:“晚輩無能,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片厚愛。”
金掌門冷冷道:“原來曲老盟主還指望他阻止龍雲道長和穆幫主的紛爭?他讓官府在龍雲道長和穆幫主兩敗俱傷時占了便宜,而且在同道遇難時,見死不救,錯失了救人良機。當然同道遇難,他有沒有幸災樂禍,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此言一出,無疑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頓時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沙元禿身上。
沙元禿茫然無措,想解釋但找不到令人信服的理由,頓時麵紅耳赤,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並且隱隱發覺眾人向他射來怨毒的目光,紛紛在責怪自己。
曲三河眉頭一皺,問道:“沙少俠,有這種事?”
沙元禿知道分辯大家也不會信他,隻好點了點頭,表示默認了。
得到證實後,曲三河十分惱火,正想訓斥他幾句,但轉念一想。以沙元禿的勇氣和膽識,同道遇難他沒有出手相救,並不奇怪!他若救了龍雲道長,那才是笑話。
他年紀尚輕,且初涉江湖胸襟氣度難免狹隘一點。但是,他沒受他師父的影響步入邪道,已經難能可貴了。我若為此事在眾人麵前毫無留情地將他責怪一通,大家在驚恐中雖感到痛快,但與救人有何幫助?說不定他一氣之下,離我而去,幫助宮文達來對付我,那才糟糕。年輕人,有了過錯,作為盟主,應該寬容,並幫助他改錯才對。
當下強忍心中的怒火,微微笑道:“沙少俠,彆聽金掌門胡說八道,你也無須自責,你並沒有辜負我的一片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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