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禿見龍雲道長又一次逃過懲罰,非常氣憤。但打發走了杜伯熙和裴蓮琛,避免了他們鬨事,也算是收獲了。至於報仇之事,來日方長。
宮文達歎道:“希望曲三河好好懲罰龍雲道長,不然,杜伯熙借題發揮,在江湖上鬨事,你們難免被牽扯進去。”其實他不明白,花刺幫如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有精力為施範曄報仇呀!不過杜伯熙將龍雲道長交給曲三河,當然是有用意的。
施、沙二人都不禁嚇了一跳,如果杜伯熙打著為施範曄報仇的旗號在江湖上鬨事,人們誤認為是自己指使,豈不糟糕?
宮玄翡急道:“那如何是好?”
宮文達搖了搖頭,道:“杜伯熙雖為人正直,卻不得人心,他想當武林盟主,如今受到官府及曲三河的威脅,為求自保,逼得他不擇手段解困也不足為奇。”
宮玄翡道:“我們一定要小心,彆卷入到花剌幫和官府的爭鬥中去。”
宮文達道:“杜伯熙這次放過龍雲道長,連我都感到意外,有什麼用意不便去猜測,但要警惕他利用我們。不過他將龍雲道長交給曲三河,倒是最理智的選擇,雖然錯失了親手報仇的機會,卻避免了你們成為官府的追捕案犯,因此我也就支持他了。至於裴蓮琛,他的是是非非也難說清,還是少與他交往為妙。”
施安田連連點頭稱是。沙元禿卻道:“我們報仇就會成為官府追捕案犯?龍雲道長濫殺無辜,卻又逍遙法外?這是什麼世道?”
宮文達看了看沙元禿,深深地歎了口氣。
沙元禿道:“還是施姑娘說得好,在這個講王法又不講王法的江湖,很多人都失去了自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提到施範曄,施安田悲從中來。
沙元禿道:“鄺姑娘當初問我,你們還認識自己嗎?我不知是何意,現在才明白,我們真不認識自己了。宮大人,施大俠,我們真被王法和名利困住了手腳。既然惡人不講王法,我們卻奉王法至高無尚。如果我們不在乎名利,當今江湖,誰敢對我們說三道四?回首往事,我們都乾了些什麼?”
宮文達和施安田無言以對,心裡是五味雜陳。
第二天,宮文達便帶著宮玄翡回汀州去了。
連日來悄悄上清池山莊為施範曄吊喪的人絡繹不絕,這也許是唯一讓施、沙二人感到欣慰的事了。
一天,他們終於盼來了浩木大師,驚喜之餘,沙元禿問道:“胡莊主,不!還是叫你浩木大師親切些,你果然還活在人世。”
浩木大師苦笑道:“有宮大人的照顧,我倒是安然無恙。恭喜,恭喜。”
沙元禿愕然不解,又問道:“施姑娘被龍雲道長所逼,已含恨而去,你恭喜什麼?”
浩木大師道:“我就是恭喜她呀!她生前一身正氣,除強扶弱,卻遭來一片討伐之聲。他死後,贏得了不少人的尊重,死有何憾,難道不值得恭喜麼?如果施姑娘的死能喚醒兩個裝睡的人,就是喜上加喜了。”
沙元禿這才明白,他原來是在說氣話,看了施安田一眼,道:“浩木大師,施姑娘之死確實讓人感到意外,你和她親若父女,你也很悲痛,不過我們一定會替施姑娘討回公道。”
浩木大師苦笑道:“討回公道?怎麼討回公道法?人已去矣,並且連屍身都難保全,都怪你們無能呀!”
施安田羞愧難當,無言以對,隻好保持沉默。
沙元禿道:“當然是誰害死了施姑娘就找誰討回公道呀!”
浩木大師搖了搖頭,淒然笑道:“施姑娘之死,固然可悲,龍雲道長是罪魁禍首,將他抓來碎萬段也不為過。可是除了泄恨之外,還有何義義?最終也使你們成為官府的追捕案犯,得不償失。也不能給施姑娘以安慰。因為這世上殺了一個龍雲道長,還會湧現出千千萬萬個龍雲道長,也不知有多少類似施姑娘的人遇害,施姑娘隻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隻是她的不幸,真正刺痛了你們的心而已。”
施、沙二人都聽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但也聽得出來,他深受被官府追捕之苦,是不讚成自己找龍雲道長報仇的,不由得感到困惑不已。龍雲道長橫行霸道,豈能讓他逍遙於世?沙元禿忍不住問道:“那如何是好?總不能因為怕成為官府追捕案犯就放過龍雲道長吧!”
浩木大師道:“不僅不會放過龍雲道長,而且還不會放過這世上千千萬萬個龍雲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