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以往他有所顧忌,這次有花刺幫兩位長老和連知府大人都客客氣氣的曹知縣撐腰,他再也不害怕曲老盟主和官府中人來到了,於是便走出一步,厲聲喝道:“徐旺遲、穆三清,你們逼死了施姑娘,今天我就要你們血債血還。”
穆三清和徐旺遲識得沙元禿的厲害,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兒出現,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趕緊奪路而逃。
石夫人也不禁為之一怔,馬上意識到遇上了強敵,但他仍高聲喝道:“沙元禿,你年紀輕輕,為何不知自重,與劫匪為伍。”
沙元禿自認一身正氣,以前卻沒少遭人白眼,石夫人完全用以前曲老盟主的口吻教訓自己,並且石夫人還與劫匪頭目穆三清在一起,當下反唇相譏道:“石夫人,你與穆三清、徐旺遲為伍,有何資格指責彆人?”
話音一落,正要去追趕趁機逃走的徐旺遲和穆三清,隻見群雄蜂擁而散,四處奔逃。不時有人驚叫道:“花刺幫,花刺幫···。”
石夫人見勢不妙,也趕緊混在人群中逃命。
沙元禿不由得心頭一震,暗叫不好。
徐旺遲和穆三清老奸巨猾,在亂中尋找到他談何容易?但他並不甘心,仍想追趕。
賀長老、洪長老,崔香主笑盈盈地走了過來,賀長老說道:“沙少俠且慢!你真是威風極了,所謂的英雄豪傑見了你個個都聞風喪膽。”
沙元禿知道他是故意奉承自己,討自己歡心。更明白群雄四散而逃不是怕了自己,而是怕了他們,當下不禁麵上一紅。
賀長老道:“你都親眼看到了,石夫人做武林盟主也隻不過是一場鬨劇而已。她所帶領的一群人也隻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除了欺壓貧民百姓外哪成得了大氣侯?”
沙元禿心裡隻想著為施範曄報仇,哪有心思聽他說這些?急道:“賀長老,我們還是趕緊尋找徐旺遲和穆三清吧!”
賀長老哈哈一笑,想道:“我們偷偷溜出來已經觸犯了幫規,將他們嚇退已經達到了目的。如果鬨出人命,惹惱了幫主,他責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便道:“沙少俠彆急,穆三清和徐旺遲早晚逃不出我們的掌心,今日就饒他們一次吧!”
沙元禿愕然不解,驚問:“今天不白跑一趟了?”
賀長老微微笑道:“今日他們人多勢眾,要找他報仇恐怕不易,如果兵刃相見,難免有無辜傷亡。你一露麵就令那些自稱為英雄好漢的人死處逃竄,讓石夫人顏麵掃地,難道不比報仇痛快麼?來日方長!”說完拍了拍沙元禿的腦袋,以示安慰。
沙元禿知道他們的為人,對他們雖無好感,儘管為自己未能為施範曄報仇而感到十分懊惱,對賀長老不願傷及無辜的態度還是讚同。也為自己沒做出錯事而慶幸。不過他難以明白,賀長老和洪長老完全可以征服石無人率領的一群烏合之眾,為何還要自己一同前往呢?僅僅是為了讓石夫人顏麵掃地就興師動眾豈不是小題大做?他們口口聲聲稱要幫助自己替施姑娘報仇,為何又突然改變主意呢?於是心中產生了絲絲不快,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事實上他涉世不深,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他做夢也沒想到,江湖上的一場轟轟烈烈的決鬥在他的助威下就這樣草草收場了。更沒想到如果賀長老諸人受到杜伯熙的責怪,‘為施範曄報仇’就是此行的主要目的。
對這樣來得太輕鬆的勝利,大家免不了要慶賀一番,之後賀長老對黃員外道:“都安排好了嗎?”黃員外道:“都安排妥了。”
沙元禿聽了當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見他們臉色神秘兮兮的,好奇心起,定神聽下去,隻聽得賀長老道:“那我們走吧!”
黃員外點了點頭,當下召來護院武師,各自分了些銀子給他們,讓他們自謀生路去了。
沙元禿心中大奇,想道:“我們分明大獲全勝,黃員外為何還要逃命呢?黃員外為何要辭掉苦苦為他賣命的衛士,他要去何處?”隻見那些衛士似乎早已料到今日的結果,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後正要離去,賀長老突然沉聲道:“你們為黃員外效力多年,功勞不小。但黃員外待你們也不薄,隻今日給你們的銀兩就足以安度一生了,望你們安分守己,不要給自己和黃員外惹麻煩。”
言語中流露出幾分威脅之意,那些衛士跟隨黃員外多年,心裡清楚黃員外的所作所為,更識得他的厲害,當下個個對天立誓:一定安分守己,決不給黃員外招惹任何麻煩,否則天誅地滅。
送走那些衛士後,賀長老便和沙元禿一行匆匆上了馬車。行不多遠,沙元禿忽聞得一股濃煙味撲鼻而來,回頭一看,隻見黃家莊園燃起了熊熊大火,上空濃煙滾滾。不禁嚇了一跳,問道:“賀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賀長老笑道:“黃家莊園化為灰燼那是早晚之事。”富麗豪華的黃家莊園頃刻間化為灰燼,沙元禿不能不為此感到惋惜。如今不知還有多少貧民百姓居無定所,朝不保夕。他們倒是慷慨大方,一把火便將整個莊園化為灰燼,如果是他們自己的錢財倒沒什麼,可是誰敢保證他的的錢財來曆清白?於是便不再言語,靠在車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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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他被賀長老推醒,他不知到了哪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聽他說道:“沙少俠,前麵有一個老頭要見你,他稱是你朋友,你看看認不認識他。”
沙元禿怔了一怔,揭簾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隻見李清池滿臉憂慮地站在路旁。趕緊下車相見,問道:“李莊主,你找我有何事?”李清池一見他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沙少俠,你行行好吧!”
沙元禿和李清池結識的時間不多,卻對李清池十分敬重,頓時感到莫名其妙,驚惶之中趕忙將李清池扶起,說道:“李莊主,你這是為何,還把我當不當朋友?”
李清池道:“我當然把你當朋友,恐怕高攀不上你這位朋友了?”
沙元禿更是感到莫名其妙,道:“李莊主,你這是什麼話!是不是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了?”
李清池連聲道:“不敢不敢?”經沙元禿再三追問,李清當才說明事實真相。
沙元禿這才恍然大悟,想道:“原來是黃員外劫了滕總鏢頭的鏢銀?原來石夫人帶領群雄包圍黃家莊園是為索要鏢銀而來,自己被賀長老邀來自然是對付他們了。這麼一來,在群雄眼裡,自己豈不成了劫匪的幫凶了?”心中懊惱之極,若他初出道那會兒,一種正義感驅使他必須馬上找賀長老討個說法,可是隨著他江湖閱曆的日漸豐富,儘管對賀長老欺騙他以及黃員外恃強淩弱感到極為氣忿,但怎麼也發作不起來,此刻感到左右為難。想道:“在花刺幫中,自己也隻是無名之輩,求黃員外還回鏢銀他們未必肯答應,再說賀長老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如何開得了口給他們惹麻煩?如果拒絕,自己和李清池關係也不錯,於理不容。”
正自躊躇,又聽得李清池苦苦哀求道:“沙俠士,你行行好吧!如果不找回鏢銀,飛滕鏢局會落得個傾家蕩產的,鏢局數十弟兄怎麼辦呀!他們都有妻兒老母需要照顧呀!”
沙元禿見他一臉的期待神情,說道:“那我試試吧!”
李清池見他如此,感到頗為失望,心想:“沙元禿呀!沙元禿,我們初相識時你那正義豪氣上哪兒去了?不僅如此,居然還不知自重,與劫匪為伍。”若不是有求於他,他一定將沙元禿罵個狗血噴頭,不過轉念一想:“沙元禿從豪情萬狀變得是非模糊,麻木不仁,固然與他涉世不深有關,但也不能全怪他。”
沙元禿回到馬車上向賀長老問起劫鏢一事,賀長老不由得麵色一變,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
沙元禿道:“賀長老,滕總鏢頭冒著生命危險走鏢,為的就是掙點血汗錢養家糊口,挺不容易的,能不能網開一麵,將鏢銀退還與他?”
賀長老不由得心頭一震,想道:“原來劫了他朋友的鏢,如果拒絕他,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此事若鬨到幫主那兒可就不妙了,到手的鏢銀退還與他固然可惜,但是若能收買住他為自己效力,不愁沒有財源,也並不吃虧。”
當下哈哈笑道:“原來滕總鏢頭是你朋友,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自己人劫了自己人,這鏢銀應當退還應,當退還。”說完,故作不高興的樣子說道:“可是滕總鏢頭押的這鏢銀也來路不明呀!據我所知是一位知縣榨取平民百姓的血汗錢上京進貢的,我們劫鏢也隻是想將它用之於民,儘一點微薄之力,如果返還與他豈不對不起天下平民百姓了?當然,這也隻是我們聽來的消息,不一定十分準確,你不妨去問問你那位朋友,這鏢銀來自何處,將去往何處。如果鏢銀是清白的,我們一定向他陪罪。”
他的話自然是在蒙騙沙元禿,但沙元禿卻知道滕總鏢頭隻要有走鏢的生意是決不放過的,甚至他還親眼目睹了滕總鏢頭替一貪官向鄺家送禮的事,並且還知道飛騰鏢局有一條規矩是不泄露鏢主的姓名。
因此對賀長老的話深信不疑,於是又感到極為為難,如果不替李莊主討回鏢銀,對不起自己和李莊主的友誼。如果替李莊主討回鏢銀,跟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又有什麼區彆?還有何顏麵立足於天地之間?
正自沉思,賀長老道:“按理說這鏢銀決不能退還的,但是看在沙少俠的麵子上,不讓沙少俠在友人麵前為難,我們還是決定退還鏢銀,我馬上找洪長老商量商量。”說完下了馬車,上了第二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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