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完全褪去,後山密林間還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氣息。林墨循著周硯留下的記號,在林間輾轉穿行,腳下的落葉被晨露浸得鬆軟,每一步都帶著細微的聲響。昨日與周硯約定在此切磋武藝,一來是想檢驗近日所學,二來也是希望能從周硯的招式中,領悟更多實戰技巧——日軍雖暫退,但其主力仍在,唯有提升自身實力,才能在下次戰鬥中更好地守護村民。
穿過一片低矮的灌木叢,前方豁然開朗,竟是一處不大的空地。周硯早已站在空地中央,身著素色粗布長衫,腰間依舊係著那根灰褐色麻繩,手中握著一把木劍,正閉目調息。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勾勒出沉穩的輪廓,宛如一尊曆經歲月的石像。
“前輩。”林墨輕聲開口,生怕驚擾了周硯。
周硯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林墨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又有幾分期許:“來了。今日與你交手,不為勝負,隻為讓你看清自身招式的破綻。”他抬手示意林墨上前,“拿出你的本事,不必有所保留。”
林墨點點頭,握緊了腰間的“寒川”劍。劍身雖未出鞘,卻已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氣,腳步微動,朝著周硯緩步走去。走到離周硯約莫三丈遠的地方,他停下腳步,微微躬身:“前輩,請指教。”
話音未落,周硯身形忽然一動,如清風般朝著林墨掠來。他手中的木劍雖無鋒芒,卻帶著一股淩厲的氣勢,直逼林墨麵門。林墨心中一凜,早有防備,腳步迅速向後退去,同時手腕翻轉,將“寒川”劍拔出半截,用劍鞘輕巧地格開周硯的木劍。
“叮”的一聲輕響,木劍與劍鞘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周硯眼神微變,顯然沒想到林墨的反應如此之快。他手腕一轉,木劍改變方向,朝著林墨的腰間刺去。林墨側身避開,同時左手成拳,朝著周硯的胸口打去,招式簡潔卻淩厲。
周硯見狀,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身形微微後仰,輕鬆避開林墨的拳頭,同時木劍橫掃,直逼林墨的下盤。林墨連忙跳起,雙腳在空中輕點,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周硯的攻擊。落地的瞬間,他順勢揮劍,劍鞘朝著周硯的後背拍去。
兩人交手數招,動作都不算迅猛,卻招招暗藏試探,每一次攻防都精準狠辣。周硯的招式沉穩老練,看似緩慢,卻總能在關鍵時刻避開林墨的攻擊,同時發起反擊;林墨的招式則靈動敏捷,憑借著年輕的體力和敏銳的反應,與周硯周旋,雖略顯稚嫩,卻也有幾分章法。
又是一招過後,周硯身形忽然後退,手中的木劍停在半空,眼神中的警惕稍減,帶著幾分讚許:“身手不錯,倒不像尋常的毛頭小子。招式雖有瑕疵,卻勝在反應敏捷,應變迅速。”
林墨也順勢收手,將“寒川”劍收回劍鞘,對著周硯躬身行禮:“前輩身手才是深藏不露,晚輩隻是略懂皮毛,在前輩麵前班門弄斧了。”方才的交手,他已深刻感受到周硯的實力,若周硯真的全力出手,他恐怕撐不過十招。
周硯微微頷首,走到林墨身邊,指著他的手腕說:“你的招式太過急躁,剛才那招橫掃,手腕轉動的角度太大,不僅浪費了力氣,還暴露了破綻。若對手抓住這個機會反擊,你很難避開。”
林墨聞言,仔細回想剛才的招式,果然如周硯所說,心中不由得一陣慚愧:“多謝前輩指點,晚輩記下了。”
“還有這裡。”周硯又指著林墨的腳步,“你後退時步伐太亂,重心不穩,容易被對手牽製。交手時,腳步要穩,重心要低,這樣才能更好地應對對手的攻擊,也能更快地發起反擊。”
林墨認真傾聽著周硯的指點,將每一個細節都牢記在心。他知道,周硯的每一句話,都是多年實戰經驗的總結,對他而言極為珍貴。
“來,再試一次。”周硯說著,再次舉起木劍,“這次注意我剛才說的問題,沉下心來,不要急躁。”
林墨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再次朝著周硯攻去。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速度,注意調整自己的步伐和手腕的動作,每一招都力求沉穩精準。周硯見狀,眼中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手中的木劍也隨之放緩了速度,時不時地指點著林墨的招式。
兩人你來我往,在空地上切磋了約莫一個時辰。林墨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衣衫也被汗水浸濕,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眼神中反而透著一股興奮和執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招式在周硯的指點下,正一點點變得完善,實戰能力也在不斷提升。
“好了,先停下吧。”周硯忽然開口,收起了木劍。
林墨停下動作,大口喘著氣,對著周硯躬身行禮:“多謝前輩賜教,晚輩受益匪淺。”
周硯遞給林墨一塊毛巾,笑著說:“你天資不錯,又肯下苦功,假以時日,必有大成。但你要記住,武藝的高低,不僅僅在於招式的精妙,更在於心境的沉穩。無論麵對多麼強大的對手,都要保持冷靜,才能看清對手的破綻,找到反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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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重重點頭:“晚輩謹記前輩教誨。”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阿牛焦急的呼喊:“墨娃子哥!周爺爺!不好了!村子裡出事了!”
林墨和周硯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驚。他們立刻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很快便看到阿牛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慌張。
“阿牛,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林墨連忙問道。
“墨娃子哥,村子裡來了幾個陌生人,說是來找周爺爺的,還說要是周爺爺不跟他們走,就要對村子裡的人動手!”阿牛喘著氣說,眼神中滿是恐懼。
林墨和周硯臉色驟變。周硯隱居後山多年,極少與人往來,怎麼會有人找到村子裡來?而且還敢威脅村民?
“走!回去看看!”周硯沉聲道,率先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林墨和阿牛緊隨其後,心中充滿了擔憂。
一路上,幾人快馬加鞭,很快便趕到了村口。隻見村口圍了一群村民,鄉勇們手持武器,與幾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對峙著。那幾名黑衣男子個個身材高大,眼神凶狠,手中握著長刀,身上散發著一股殺氣。
“周硯,出來吧!我們知道你在這裡!”為首的黑衣男子大喊,聲音粗啞,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主人有請,識相的話就趕緊跟我們走,否則彆怪我們對這些村民不客氣!”
周硯臉色一沉,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幾名黑衣男子:“老夫與你們素不相識,你們主人是誰?為何要找老夫?”
為首的黑衣男子上下打量了周硯一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周硯,彆裝糊塗了!主人知道你當年的事,也知道你隱居在此。隻要你跟我們走,輔佐主人,主人保證讓你享儘榮華富貴,否則,這洪溪村的村民,就要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