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燈火在夜色中跳動,映得況國華手中的地形圖忽明忽暗。他指尖劃過亂石坡的標注,眉頭卻始終微蹙——方才答應與眾人並肩作戰的決心雖已堅定,可幾十年隱居養成的審慎,讓他仍需確認這份“並肩”是否真的純粹,而非另一種形式的“利用”。
林墨將況國華的猶豫看在眼裡,放下手中的粗瓷碗,起身走到他身邊,語氣誠懇:“前輩,晚輩知道您心中仍有顧慮。您隱居多年,不願再卷入紛爭,更怕再次被‘責任’裹挾,重蹈當年的覆轍。但晚輩向您保證,我們請您下山,絕非為了利用您的經驗或對地形的熟悉,而是真心覺得,有您在,我們對抗日軍的決心更足,守護家園的底氣更硬。”
他指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聲音裡帶著幾分沉重:“您看,山下的村落裡,還有老人在為鄉勇們納鞋底,還有孩子在等著父親打完仗回家。我們守護的,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秘密’,也不是什麼所謂的‘功績’,而是這些活生生的人,是他們能安穩吃飯、安心睡覺的日子。您若不願參與具體的戰鬥指揮,我們絕不勉強;您若想隨時回後山,我們也絕不阻攔。但我們真心希望,您能留在村裡,哪怕隻是偶爾指點我們幾句,對我們而言,也是莫大的鼓舞。”
況國華沉默地聽著,目光落在林墨真誠的臉上,又掃過屋內其他鄉勇——有人在擦拭繳獲的步槍,動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稀世珍寶;有人在低聲討論明天的哨探安排,語氣中滿是謹慎;還有人在給受傷的同伴包紮傷口,動作輕柔,眼神中帶著關切。這些場景,沒有絲毫“利用”的功利,隻有一群普通人在為守護家園拚儘全力的純粹。
“老夫並非懷疑你們的真心。”況國華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釋然,又有幾分自嘲,“隻是老夫隱居太久,早已忘了與人坦誠相待是什麼感覺。當年黑山幫之事,讓老夫明白,‘信任’二字,太容易被辜負,也太容易讓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將地形圖鋪在桌上,指尖重重落在亂石坡與黑風嶺之間的一處山穀:“罷了,老夫就信你們這一次。不過老夫有個條件——明天的戰鬥,老夫要親自帶一隊鄉勇守在這‘鷹嘴穀’。這裡是亂石坡通往村子的必經之路,兩側崖壁陡峭,最適合設置埋伏。老夫要親自確認,你們口中的‘守護’,是否真的如你們所說那般純粹。”
林墨心中一喜,連忙點頭:“前輩放心!鷹嘴穀的埋伏部署,全聽您的安排!您要多少人手,要什麼物資,我們立刻準備!”
“人手不用多,十名身手敏捷的鄉勇即可。”況國華說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再準備二十捆硫磺彈、五十斤滾石,還有十把鋒利的砍刀——老夫要在鷹嘴穀的崖壁上鑿出凹槽,將滾石架在上麵,用藤蔓固定,等日軍進入穀中,再砍斷藤蔓,讓滾石順著凹槽滾落,既能精準砸向敵人,又不會誤傷自己人。”
趙虎聞言,立刻起身:“我這就去召集鄉勇,準備物資!保證在天亮前,把所有東西都運到鷹嘴穀!”說罷,他快步走出安全屋,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村長也跟著起身,給況國華續了杯熱茶:“前輩,您辛苦了。今晚您就在安全屋好好休息,明天的戰鬥,還需要您多費心。要是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叫醒我們,村裡的人都在。”
況國華接過茶杯,溫熱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心底。他看著村長慈祥的笑容,又看了看林墨堅定的眼神,心中最後一絲猶豫終於消散——他想起當年兄弟們信任的眼神,想起他們為了共同的目標並肩作戰的熱血,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記憶,在這一刻與眼前的場景重疊,讓他明白,真正的“守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戰鬥,而是一群人的並肩。
“好。”況國華站起身,望著窗外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老夫隨你們下山,也隨你們一起,守住這片土地。但老夫醜話說在前頭,若日後你們忘了今日的初心,為了私利而背棄百姓,休怪老夫不顧情麵,重新回到後山,再也不過問山下之事。”
林墨連忙拱手,語氣鄭重:“前輩放心!晚輩以洪溪村所有村民的性命起誓,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守護家園的初心,永遠不會背棄百姓!若有一日違背誓言,晚輩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安全屋中的鄉勇們也紛紛站起身,齊聲說道:“我們願意起誓!永遠守護家園,絕不背棄百姓!”
況國華看著眼前這群熱血沸騰的人,眼中泛起一絲淚光,卻笑得格外欣慰。他拿起桌上的長劍,劍鞘上的雲紋在燈火下泛著淡淡的光澤——這把劍,塵封了幾十年,今日終於要再次出鞘,不為功績,不為名聲,隻為守護這片土地上的百姓,隻為告慰當年犧牲的兄弟。
天剛蒙蒙亮,況國華便帶著十名鄉勇,背著物資朝著鷹嘴穀出發。林墨和趙虎則留在村裡,繼續加固防線,安排村民轉移——按照計劃,若日軍突破鷹嘴穀,他們便將村民轉移到後山的安全洞穴,與日軍展開持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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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嘴穀的崖壁陡峭如刀削,況國華帶著鄉勇們,用砍刀在崖壁上鑿出一個個凹槽,再將滾石小心翼翼地架在凹槽中,用藤蔓牢牢固定。鄉勇們雖然累得滿頭大汗,卻沒有一個人抱怨,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滾石,將是阻擋日軍的重要屏障。
“前輩,您歇會兒吧,這點活我們來就行。”一名年輕的鄉勇看著況國華額角的汗珠,連忙遞過一塊毛巾。
況國華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卻沒有停下手中的活:“不用,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日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到了,我們得儘快把埋伏布置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哨探騎著馬,飛快地朝著鷹嘴穀跑來,臉上滿是慌張:“況前輩!不好了!日軍朝著鷹嘴穀來了,大概半個時辰後就能到!他們還帶了不少炸藥,看樣子是想強行炸開穀口!”
況國華心中一凜,立刻下令:“所有人加快速度!把最後幾塊滾石架好!再在穀口的路麵上挖掘深溝,埋上尖刺!快!”
鄉勇們立刻加快了動作,手中的砍刀揮舞得更快,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崖壁上,瞬間被蒸發。約莫一刻鐘後,所有的埋伏終於布置完畢,況國華帶著鄉勇們,隱蔽在崖壁上的凹槽中,手中緊握著砍刀,目光警惕地盯著日軍來的方向。
沒過多久,日軍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清晰。山本雄一騎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眼神中滿是狠厲——昨日在落石澗的慘敗,讓他顏麵儘失,今日他誓要突破鷹嘴穀,找到“長生秘密”,一雪前恥。
“隊長,前麵就是鷹嘴穀,穀口狹窄,恐有埋伏。”一名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山本雄一冷哼一聲:“怕什麼?我們有炸藥!命令士兵,把炸藥堆在穀口,炸開一條路!”
幾名日軍士兵立刻扛著炸藥,朝著穀口跑去。就在他們即將靠近穀口時,況國華大喊一聲:“動手!”
鄉勇們立刻砍斷固定滾石的藤蔓,巨石順著崖壁上的凹槽,呼嘯著朝著日軍滾落。“轟隆”幾聲巨響,巨石砸在日軍隊伍中,瞬間砸倒了好幾名士兵,炸藥也被砸得散落一地。
“八嘎!有埋伏!”山本雄一氣得哇哇大叫,立刻下令士兵們舉槍射擊,子彈朝著崖壁上的鄉勇們射去。
況國華帶著鄉勇們,在凹槽中靈活躲閃,同時用弓箭反擊。日軍的子彈雖然密集,卻大多打在崖壁上,沒能傷到鄉勇們分毫。而鄉勇們的弓箭,卻精準地命中了幾名試圖重新搬運炸藥的日軍士兵。
戰鬥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日軍始終無法突破鷹嘴穀的埋伏,反而傷亡慘重。山本雄一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又氣又急,卻無可奈何——鷹嘴穀的地形太過險要,日軍的人數優勢和武器優勢根本無法發揮,隻能被動挨打。
“撤!快撤!”山本雄一終於下令撤退,帶著殘兵敗將,狼狽地朝著黑風嶺的方向逃去。
況國華看著日軍遠去的背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從凹槽中爬出來,看著身邊歡呼雀躍的鄉勇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一次,他不再是孤獨的隱居者,而是與一群值得信任的人,共同贏得了戰鬥的勝利。
就在這時,林墨和趙虎帶著幾名鄉勇,匆匆趕來。看到況國華平安無事,林墨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前輩,您沒事吧?日軍已經被打跑了,我們成功了!”
況國華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感慨:“是啊,我們成功了。”他看著眼前的眾人,又看了看遠處的洪溪村,心中終於做出了最終的抉擇——他不再是後山木屋中孤獨的守護者,而是洪溪村的一員,是這群熱血百姓的戰友。
“墨娃子,”況國華轉身看著林墨,語氣鄭重,“老夫決定了,等徹底打跑日軍,老夫就不回後山了。”
林墨和趙虎都是一愣,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況國華笑著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老夫要在村裡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蓋一間小木屋,教孩子們讀書識字,教鄉勇們格鬥技巧。老夫要看著洪溪村越來越好,看著孩子們能在這片土地上安穩長大,看著這片土地再也沒有戰火。”
陽光漸漸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鷹嘴穀中,照亮了眾人臉上的笑容。林墨知道,況國華的最終抉擇,不僅是他個人的歸宿,更是洪溪村的希望。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戰鬥還會更加艱難,日軍的反撲還會更加猛烈,但隻要他們團結一心,隻要況國華還在,他們就有信心,有決心,徹底打跑日軍,守護好這片生他們養他們的土地,迎來真正的和平與安寧。
而此時,黑風嶺下的日軍營地中,山本雄一正對著殘兵敗將大發雷霆。他看著手中的戰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連續兩次慘敗,讓他損失慘重,也讓他對“長生秘密”的渴望更加瘋狂。他不知道,況國華和林墨早已在他撤退的路線上,布下了更嚴密的陷阱,等待著他的最終覆滅。
鷹嘴穀中,眾人還在慶祝勝利。況國華站在崖壁上,望著遠處的洪溪村,心中充滿了希望——他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安穩”,這份安穩,不是後山木屋的清淨,而是與這群人一起,守護家園的熱血與溫暖。這份最終的抉擇,是他對過往的告彆,更是對未來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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