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時代”宴會廳的警戒線尚未撤去，隻是相較於昨夜的混亂，此刻更顯空曠寂寥。晨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斜射進來，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恰好照亮昨夜被屍體遮擋的角落。葉清歡戴著白手套，指尖撫過沙發扶手的皮質表麵，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和酒精混合的氣味。
“陳隊，把現場所有和‘紙’相關的東西都收集起來，哪怕是碎片。”她轉頭對身後的陳默說，目光掃過散落的紙巾、邀請函，最終落在沙發縫隙裡，“尤其是粉色係的。”
陸禹白蹲在昨夜發現水漬的地方，指尖蘸了一點殘留的痕跡，放在鼻尖輕嗅：“酒精濃度比普通香檳低，像是摻了水，又像是……某種溶劑。”他抬頭看向葉清歡，“你說信紙是十五年前的款式，當年湯教授的實驗室裡，會不會有同款？”
葉清歡沒應聲，注意力全在沙發縫隙深處。她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撥開堆積的零食碎屑和發絲，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粉色紙片忽然映入眼簾——邊緣撕裂的紋路，恰好能和周之祺攥著的半片信紙對上。“找到了。”她低聲說，將紙片放進證物袋。
這半片紙上的字跡比之前那片更清晰，“還記得那年夏天，你在梧桐樹下說要娶我”，末尾跟著一個被劃掉的愛心，墨跡暈染，像是當年寫的時候落了淚。
“褪色的不僅是字跡，還有真相。”葉清歡指尖摩挲著證物袋，“這信紙的纖維裡，除了沈浩和周之祺的指紋，還有一點極細的墨漬，和十五年前的鋼筆墨水成分完全一致。”
林念恩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宴會廳的電子設備旁逐一排查：“清歡姐，我找到個奇怪的東西。”她指著牆角的音響設備，“這裡有個微型u盤，被藏在接線口後麵，上麵沾著點粉色紙屑，和信紙材質一樣。”
u盤插入電腦，裡麵沒有文件，隻有一段加密的音頻。林念恩手指翻飛破解密碼，片刻後，一段模糊的對話聲流淌出來——是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啜泣。
“當年的事你必須爛在肚子裡！否則我就讓你和你爸一樣身敗名裂！”是周之祺的聲音，帶著威脅的狠厲。
“你偷走我爸的研究，還敢威脅我？沈浩說的對，你根本就是個魔鬼！”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正是湯晶晶。
音頻戛然而止，林念恩皺眉：“後麵的內容被刪除了，不過能確定，這段錄音是十五年前錄的，設備型號和湯教授當年用的錄音筆一致。”
江毅和趙磊正在檢查宴會廳的垃圾桶，從一堆廢棄的餐巾紙和包裝袋裡，翻出了一個空的香水瓶。“是薰衣草味的，和湯晶晶用的香水同款。”趙磊舉起香水瓶，“瓶身上有兩個人的指紋，湯晶晶和……李薇？”
葉清歡接過香水瓶，指尖劃過瓶身的劃痕：“李薇昨天提到沈浩時神色不對，她會不會也知道當年的事？”她忽然想起解剖時發現的樹脂殘留，“香水瓶裡的精油成分，和心臟創口的樹脂殘留完全吻合。”
陸禹白走到那棵裝飾用的人造梧桐樹下，指尖拂過葉片上的灰塵：“高中校園裡，應該也有這樣一棵梧桐樹吧？”他抬頭看向葉清歡，“周之祺和湯晶晶的初戀，就藏在樹下。而這封信，這錄音，都是當年沒說出口的殺意。”
葉清歡緩緩蹲下身子，雙眼緊盯著地毯上那一處極其微弱的粉色印記，仿佛那是一個隱藏著巨大秘密的寶藏。這個印記就像是一張信紙被浸濕後留下的痕跡，若不仔細觀察，很容易被忽略。
她湊近仔細端詳，發現印記的邊緣還殘留著一點點墨漬，這讓她更加確信這裡曾經有過一張完整的信紙。
“這裡應該就是完整信紙被撕開的地方。”葉清歡輕聲說道，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向某個看不見的人解釋。
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簽蘸取了一些印記上的墨跡，然後將棉簽湊近鼻尖，輕輕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味道鑽進了她的鼻腔，這味道有些熟悉，但她一時想不起是什麼。
“這墨跡裡似乎摻了點東西……”葉清歡喃喃自語道，眉頭微微皺起，陷入了沉思。
突然，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像是……安眠藥的粉末？”這個想法讓她心中一緊，難道這張信紙和安眠藥有什麼關係？
初步檢測結果很快出來，粉色印記裡確實有微量安眠藥成分，和周之祺淋巴結裡的鈣化點成分一致。“他長期服用安眠藥，而信紙上的安眠藥，劑量足以讓他短暫失去反抗能力。”葉清歡看向陸禹白，“所以他死前沒有劇烈掙紮，甚至帶著笑意——可能以為是舊情複燃的溫存，沒想到是致命的陷阱。”
趙磊突然指向宴會廳的通風口：“那裡有個東西！”通風口的格柵後麵，藏著一個小小的木盒，打開後，裡麵裝著一遝完整的粉色信紙，還有一枚雕花的金屬吊墜——吊墜缺了一角，恰好能和周之祺腸道裡的金屬碎片對上。
“這是湯晶晶高中時戴的吊墜。”葉清歡看著吊墜上的“晶”字，“當年應該是掉在了什麼地方，被周之祺撿走，藏在了這裡。”
信紙的最後一頁，是一封未寄出的告白信，字跡娟秀，卻是李薇的筆跡。“我知道你愛的是湯晶晶，但我願意等你。當年你偷研究成果的事，我幫你瞞了下來，你為什麼不能看看我？”信的末尾，畫著一個被撕碎的愛心，和之前找到的信紙碎片完全吻合。
葉清歡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十五年前的告白信，被撕碎的初戀；偷來的研究成果，被隱藏的錄音；摻了安眠藥的情書，藏在通風口的吊墜。每一樣東西，都帶著褪色的愛意，和未曾消散的殺意。
“當年的事，李薇也參與了。”陸禹白看著告白信，“她幫周之祺隱瞞真相，以為能換來愛情，結果卻隻是被利用。”
葉清歡握緊手裡的證物袋，指尖微微泛白。通風口的木盒，香水瓶上的指紋，信紙上的安眠藥，還有李薇躲閃的眼神——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更複雜的真相，而那個真相，藏在褪色情書的字裡行間，藏在十五年的時光塵埃裡。
她知道，還有關鍵的一環沒有找到，那個真正動手的人，還在謊言的背後隱藏著。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順著這縷殺意，找到那個藏在初戀往事裡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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