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濃稠的墨汁，將湯晶晶獨居的公寓樓染得沉鬱。陳默的電話打到陸禹白手機上時，葉清歡剛把從學校帶回的檔案整理好，指尖還沾著檔案紙的陳舊氣息。“湯晶晶出事了，”陳默的聲音在聽筒裡帶著壓抑的沉重，“公寓裡發現了她的屍體，現場和周之祺的案子有相似之處。”
半小時後，葉清歡和陸禹白趕到現場。警戒線在公寓樓下拉成一道冷白的弧線，樓道裡彌漫著鄰居們竊竊私語的恐慌，混合著初秋夜晚的涼意。湯晶晶的公寓門虛掩著，門上沒有撬鎖痕跡，顯然是熟人作案。
客廳的燈光亮著，暖黃色的光線卻照不進角落的陰影。湯晶晶躺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姿勢與周之祺相似，胸口同樣插著一把銀色水果刀，刀柄沒入大半，暗紅色的血浸透了她淺色的家居服，在地毯上暈開不規則的痕跡。她的眼睛輕輕閉著，臉上沒有驚恐，反而帶著一絲詭異的平靜，像是睡著了一般。
“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兩小時內，也就是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葉清歡戴上手套，蹲下身檢查屍體，指尖觸到湯晶晶冰涼的皮膚，心中泛起一絲異樣。傷口位置同樣在左胸第三肋間隙，正中心臟，是致命傷，傷口邊緣整齊，和周之祺身上的傷口手法如出一轍。
“又是水果刀，又是正麵刺入心臟。”陳默站在一旁，眉頭擰成川字，“這絕對是同一人作案，或者是模仿犯罪。”
陸禹白的目光掃過房間，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杯未喝完的花茶，旁邊攤著一本翻開的舊相冊，裡麵全是湯晶晶和周之祺高中時的合影——梧桐樹下的並肩，實驗室裡的淺笑，還有那張兩人戴著碎玉吊墜的合照。相冊旁邊，放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正是他們在啟明中學梧桐樹下找到的那個。
“鐵盒被動過了。”陸禹白指尖撫過鐵盒的鎖扣，上麵有新鮮的劃痕，“裡麵的東西少了。”
葉清歡起身，看向臥室的方向。臥室的門開著，衣櫃被翻得亂七八糟，抽屜也都敞開著，像是有人在尋找什麼。“凶手不是為了錢，”她指著床頭櫃上完好無損的首飾盒，“現金和貴重物品都在，他要找的應該是鐵盒裡的某樣東西。”
林念恩抱著筆記本電腦趕來，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陳隊，公寓裡的監控被人為破壞了，樓下的監控拍到李薇在晚上九點半左右來過，十點鐘離開的，時間和死亡時間吻合。”
“又是李薇？”趙磊皺眉，“香水瓶上有她的指紋，現在她又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她的嫌疑最大。”
葉清歡卻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湯晶晶的指尖。她的手指蜷縮著，似乎攥著什麼，小心翼翼掰開後，發現是一小片乾枯的白玫瑰花瓣，和鐵盒標本夾裡的白玫瑰材質一致。“你們看，”她指著花瓣上的痕跡，“上麵有極淡的樹脂殘留，還有一點墨漬，和案發現場的粉色信紙墨漬成分相同。”
陸禹白走到茶幾旁，拿起那杯未喝完的花茶，湊近鼻尖輕嗅：“裡麵加了薰衣草精油，和周之祺案發現場的香水瓶成分一致。”他看向葉清歡，“但湯晶晶不可能對自己用含有安眠藥的精油，這說明凶手是她完全信任的人。”
“李薇和她是高中同學，就算當年有矛盾，這麼多年過去，湯晶晶未必會對她設防。”江毅推測道。
葉清歡卻注意到湯晶晶領口的一枚細小針孔，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針孔，”她用鑷子撥開領口的布料，“針孔周圍的皮膚有輕微紅腫，像是被注射過什麼藥物。”她用棉簽蘸取針孔周圍的組織液，“送去檢測，看看是不是安眠藥或者其他鎮靜劑。”
陸禹白的目光落在相冊裡的一張照片上，照片上湯晶晶、周之祺和沈浩站在梧桐樹下，沈浩的手腕上纏著繃帶，正是當年和周之祺打架受傷後留下的。“沈浩呢？”他突然問，“我們找到他後，他就一直待在酒店裡嗎？”
“派人盯著他了，但半小時前聯係不上，監控顯示他在晚上十一點左右離開了酒店，至今未歸。”趙磊回答。
葉清歡繼續檢查屍體，在湯晶晶的口袋裡發現了一張折疊的紙條，上麵是潦草的字跡：“他知道了當年的事，鐵盒裡的東西不能讓他拿走，老地方見。”字跡是湯晶晶的，末尾沒有署名，但能看出寫得很倉促。
“老地方？”陸禹白皺眉，“是啟明中學的梧桐樹，還是‘鎏金時代’的宴會廳？”
“更有可能是湯教授當年的實驗室。”葉清歡想起李薇檔案裡的電話號碼，“林念恩，查到那串號碼對應的地址了嗎？”
林念恩點頭：“查到了，是啟明中學老實驗樓的一間儲藏室，當年湯教授的實驗室就在隔壁。”
就在這時，檢測結果出來了，湯晶晶領口的針孔周圍，檢測出了大量安眠藥成分，和周之祺體內的成分完全一致。“凶手先給湯晶晶注射了安眠藥，讓她失去反抗能力，然後用水果刀刺入心臟，手法和殺害周之祺如出一轍。”葉清歡站起身，聲音冷靜，“但有個疑點，湯晶晶的傷口邊緣沒有掙紮痕跡，說明她被注射藥物後完全失去了意識，而周之祺的傷口深處有輕微劃痕，說明他當時還有微弱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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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凶手對湯晶晶更加‘溫柔’，或者說，他和湯晶晶的關係比和周之祺更近。”陸禹白目光深邃，“當年的事，沈浩說周之祺偷了湯教授的研究成果，李薇的舉報信先指向湯晶晶，後來又變成舉報湯教授，現在湯晶晶也死了，所有知道當年真相的人，都在被滅口。”
陳默安排人手立刻前往啟明中學的老實驗樓，同時加大對沈浩和李薇的搜尋力度。葉清歡和陸禹白則留在現場，繼續尋找線索。
陸禹白在陽台的角落發現了一個被丟棄的快遞盒，上麵的寄件人信息被塗抹掉了，但收件人是湯晶晶，快遞單上的日期是三天前。“她三天前收到了一個包裹，”他拿起快遞盒，“裡麵的東西應該就是她放在鐵盒裡的，現在被凶手拿走了。”
葉清歡翻看湯晶晶的手機，裡麵的聊天記錄大多被刪除了，隻有最近和一個備注“老熟人”的人的聊天記錄殘留著幾句：“東西你找到了？”“當年的事不能再提了。”“我會想辦法攔住他。”
“這個‘老熟人’，可能是沈浩，也可能是李薇，甚至是我們不知道的第四個人。”葉清歡看著手機屏幕，“湯晶晶知道凶手要找什麼，也知道當年的真相，她一直在試圖阻攔，卻最終沒能保住自己的命。”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公寓裡的燈光顯得格外刺眼。湯晶晶的屍體躺在地毯上，胸口的血跡像是一朵綻放的死亡之花，與茶幾上的舊照片形成鮮明對比。那個曾經在梧桐樹下笑靨如花的少女，那個在實驗室裡認真專注的學霸，最終還是沒能逃離初戀帶來的致命傷痕。
“初戀失蹤案，現在變成了連環殺人案。”陸禹白看著湯晶晶的屍體，低聲道，“當年失蹤的不僅是真相，還有他們純粹的青春。而現在，凶手正在用最殘忍的方式，掩埋所有的痕跡。”
葉清歡握緊手裡的白玫瑰花瓣，指尖微微泛白。她知道，鐵盒裡丟失的東西，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而那個東西，很可能就是湯教授當年的研究手稿，或者是能證明誰是真正竊賊的證據。
就在這時，陳默的電話打了進來，語氣急促：“我們在啟明中學老實驗樓的儲藏室裡，發現了沈浩的蹤跡，他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像是研究手稿！”
葉清歡和陸禹白對視一眼，立刻趕往老實驗樓。夜色中，老實驗樓的輪廓陰森可怖，像是蟄伏的巨獸，等待著揭開十五年前的秘密。他們知道，真正的凶手很快就要浮出水麵，而那個隱藏在初戀背後的真相，也即將大白於天下。但此刻，他們心中都有一個疑問：沈浩手裡的研究手稿，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他是凶手，還是另一個被卷入這場陰謀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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