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晨光帶著涼意，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兩具屍體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葉清歡剛送走檢測樣本，陸禹白就推門進來，手裡捏著一份文件，神色凝重：“老實驗樓儲藏室的搜查有結果了，找到半瓶工業染料，還有一束乾枯的紅玫瑰，花瓣上沾著微量血跡，dna比對結果出來了——是李薇的。”
葉清歡的目光猛地落在文件上的紅玫瑰照片上，花瓣蜷縮發黑，卻依舊能看出當年的豔麗。“紅玫瑰，致命傷。”她低聲重複，忽然想起周之祺指甲縫裡的藍色染料，“儲藏室的染料，和他指甲上的成分完全一致。他去過那裡，還和李薇見過麵。”
陸禹白將文件放在解剖台旁的桌子上，目光掃過兩具屍體的傷口：“林念恩破解了湯晶晶的加密日記，裡麵提到十五年前，她曾送給周之祺一束紅玫瑰，花語是‘至死不渝’，但後來那束花被人換成了白玫瑰，還附上了一張匿名紙條，寫著‘你不配擁有純粹的愛情’。”
“是李薇換的。”葉清歡立刻接話，指尖劃過湯晶晶鎖骨處的淺凹陷，“她一直嫉妒湯晶晶，不僅舉報她，還破壞他們的感情。那束紅玫瑰，成了她心中的刺，也成了後來的致命傷。”
這時，助手拿著新的檢測報告進來：“葉醫生，重金屬來源查到了，是當年湯教授研究的植物提取物裡含有的，長期接觸會導致神經係統紊亂，周之祺和湯晶晶的體內都有，說明他們當年都接觸過研究核心。”
“還有這個，”助手遞過另一份報告，“湯晶晶的毛發樣本裡，檢測出了長期服用抗抑鬱藥物的成分，和她胃裡的草藥、安眠藥疊加，足以讓她在短時間內失去意識。另外，周之祺的胃容物裡，除了香檳和堅果，還有一點蛋糕殘渣，裡麵也有安眠藥成分。”
“蛋糕？”陸禹白皺眉，“同學會上有蛋糕嗎？”
“有，是李薇帶來的，說是特意為了慶祝‘舊情複燃’準備的。”葉清歡回憶起同學會現場的細節，“當時周之祺吃了兩塊，湯晶晶沒吃，說是在減肥。現在看來，李薇早就計劃好了，先在蛋糕裡加安眠藥，再用摻了藥的信紙和香水瓶輔助，確保周之祺失去反抗能力。”
她走到周之祺的屍體旁，重新檢查他的口腔黏膜：“這裡有極淡的蛋糕殘留，和胃容物裡的成分一致。而且他的過敏反應很輕微，說明凶手控製了薰衣草精油的劑量，既要讓他產生不適，又不會立刻發作，真是算得精準。”
陸禹白翻看著湯晶晶的日記，指尖停在某一頁：“這裡寫著，‘鐵盒裡的東西是最後的籌碼，若是他再來逼我，我就魚死網破’。她指的‘他’是誰？周之祺，還是沈浩？”
“都有可能。”葉清歡拿起那枚金屬碎片，“這是碎玉吊墜的一部分，湯晶晶的那半塊，應該還在她身上。”她仔細檢查湯晶晶的首飾盒，果然在一個隱蔽的夾層裡，找到了另一半碎玉，上麵刻著“祺”字，斷裂處的紋路與周之祺腸道裡的碎片完全吻合。
“他們當年分手時，把吊墜掰成了兩半，各自珍藏。”葉清歡將兩塊碎玉拚在一起，嚴絲合縫，“湯晶晶一直留著，說明她從未放下。而周之祺把碎片藏在身體裡，是怕被人發現，還是在提醒自己當年的背叛？”
這時，陳默的電話打了進來，語氣急促：“我們找到李薇了，她躲在當年湯教授的實驗室裡，手裡拿著研究手稿，情緒很不穩定，說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葉清歡和陸禹白立刻趕往實驗室。老實驗樓的走廊裡布滿灰塵，陽光透過破損的窗戶照進來，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實驗室的門虛掩著，裡麵傳來李薇的哭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控訴：“當年我那麼喜歡你，周之祺，你卻眼裡隻有湯晶晶！我幫你隱瞞偷研究成果的事，你卻把我當工具！湯晶晶，你憑什麼擁有一切，憑什麼讓沈浩也為你著迷！”
推開門，隻見李薇坐在地上，懷裡緊緊抱著一個文件夾，周圍散落著幾張粉色信紙，上麵的字跡與案發現場的完全一致。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血流不止，旁邊放著一把沾血的水果刀，正是殺害周之祺和湯晶晶的凶器。
“彆過來！”看到葉清歡和陸禹白，李薇猛地站起來，將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當年的事，你們根本不懂！是他們欠我的，是他們毀了我的人生！”
葉清歡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傷口上，血液滴落在地麵，暈開一朵朵紅色的痕跡，與紅玫瑰的顏色驚人地相似。“你恨他們，所以就用這種方式報複？”她聲音平靜，“用紅玫瑰製造浪漫的假象，用致命傷結束他們的生命，你以為這樣就能解脫嗎？”
陸禹白慢慢靠近，目光落在文件夾上：“研究手稿裡到底寫了什麼？讓你不惜殺兩個人也要得到它？”
李薇的眼神變得瘋狂，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裡麵寫著湯教授的研究成果，還有周之祺偷取成果的證據！當年我舉報湯晶晶，是想讓她身敗名裂，沒想到卻害了湯教授。周之祺利用我，得到了保送名額，還假裝對我好，讓我幫他隱瞞真相。這麼多年，我活在愧疚和嫉妒裡，憑什麼他們能過得好好的，我卻要承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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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起水果刀，指向那束乾枯的紅玫瑰：“這束花是我當年準備送給周之祺的，他卻扔了，說隻喜歡湯晶晶送的白玫瑰。現在，我用他最愛的人的方式殺了他，用他最恨的手段毀了他，這難道不是他應得的嗎？”
葉清歡注意到李薇的袖口沾著一點藍色染料，和儲藏室的工業染料成分一致，指甲縫裡還有未清理乾淨的粉色信紙顏料。“周之祺指甲裡的纖維，是你的襯衫麵料吧？”她緩緩開口，“湯晶晶耳後的麻醉劑針孔，也是你紮的。你對他們的習慣了如指掌，甚至算好了每一步，包括傷口的角度和深度。”
李薇的身體開始顫抖，水果刀在她手中搖搖欲墜：“是又怎麼樣？他們都該死！湯晶晶明明知道周之祺偷了研究成果，卻選擇沉默；周之祺利用完我，就把我拋在腦後；沈浩眼裡隻有湯晶晶，從來沒看過我一眼！”
陸禹白的目光深邃，看著李薇：“你以為殺了他們，就能改變當年的事嗎？你在信紙上加安眠藥，在香水裡摻精油，在蛋糕裡動手腳，甚至模仿湯晶晶的筆跡寫情書，這一切都隻是你的執念在作祟。”
實驗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李薇的哭聲越來越大，夾雜著絕望的嘶吼。葉清歡看著她懷裡的研究手稿，又看向那束乾枯的紅玫瑰，忽然明白，這場跨越十五年的悲劇，始於一場錯位的愛戀，終於一場瘋狂的報複。紅玫瑰象征著熾熱的愛，最終卻變成了致命的傷，不僅奪走了周之祺和湯晶晶的生命，也毀了李薇自己。
但她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李薇說的都是真的嗎？周之祺偷取研究成果的背後，是否還有其他隱情？沈浩在這場悲劇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研究手稿裡，是否還藏著更驚人的秘密？
這些問題，都需要李薇給出答案。而此刻，李薇握著水果刀的手，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真相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卻又似乎在迷霧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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