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無影燈亮如白晝,冰冷的光線垂直灑落,將兩具一模一樣的軀體映照得毫無血色。葉清歡換上墨綠色解剖服,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亮卻專注的眼眸。陸禹白站在她身側,指尖捏著解剖記錄冊,目光落在手術台上並排躺著的唐佑與唐佐身上,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開始吧。”葉清歡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她拿起解剖刀,指尖穩定得沒有絲毫顫抖,刀刃劃過唐佑的皮膚,發出輕微的割裂聲。陸禹白俯身記錄,肩膀幾乎與她相貼,消毒水的味道裡,隱約混著她發間淡淡的梔子花香,與解剖室的肅穆格格不入。
“唐佑胸口的貫穿傷,創口呈菱形,邊緣整齊,符合單刃刀造成的損傷特征。”葉清歡的刀刃精準地避開重要臟器,“深度約12厘米,直接刺穿心臟主動脈,這是致命傷,死亡時間與法醫初步判斷一致。”她側頭時,額前的碎發蹭到陸禹白的手臂,兩人同時一頓,她迅速收回目光,“他手腕上的勒痕,寬度約0.8厘米,沒有明顯表皮破損,應該是被柔軟的繩索短暫束縛,力度不大,可能是凶手控製他時留下的。”
陸禹白低頭記錄,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寂靜的解剖室格外清晰:“唐佐的傷口和唐佑完全一致?”
“幾乎完全吻合。”葉清歡移到另一具屍體旁,刀刃落下的角度與方才分毫不差,“創口形狀、深度、刺入方向都相同,凶手應該是用同一把刀,以同樣的姿勢完成刺殺,手法極其專業,甚至帶著某種刻意的對稱感。”她伸手撥開唐佐緊握的掌心,那半片梔子花花瓣掉落在托盤裡,邊緣的褶皺裡還沾著細微的皮膚組織,“花瓣上有少量上皮細胞,已經送檢,另外,唐佐的指甲縫裡有微量纖維,質地像是桑蠶絲。”
陸禹白湊近查看,溫熱的呼吸拂過葉清歡的耳後,她握著解剖刀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他似乎察覺到她的僵硬,微微側身拉開一絲距離,聲音放輕:“唐佑體內有沒有檢測到藥物殘留?他的姿態看起來沒有太多掙紮。”
“正在做毒理分析,但初步解剖來看,他的肌肉沒有痙攣痕跡,呼吸道也無異常。”葉清歡切開唐佑的頸部動脈,“不過他的肝臟有輕微損傷,可能長期服用某種藥物。”她抬頭時,目光恰好撞上陸禹白的視線,他的眼眸在無影燈下顯得格外深邃,她連忙移開,卻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鑷子,陸禹白伸手穩穩接住,指尖與她的指腹短暫相觸,溫熱的觸感瞬間蔓延開來。
“唐佐的肺部有少量積水。”葉清歡的聲音刻意提高了幾分,掩飾著心頭的悸動,“結合倉庫的潮濕環境,可能是遇害前吸入了大量水汽,或者……他曾被按入水中短暫窒息,但這不是致命傷。”她的刀刃繼續向下,“他的肋骨有陳舊性骨折痕跡,應該是三年前車禍留下的後遺症,和李楠說的情況吻合。”
陸禹白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口罩上方的睫毛輕輕顫動,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落在手術服上的一縷發絲,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小心,彆讓頭發沾到樣本。”葉清歡的臉頰瞬間發燙,連帶著聲音都有些不穩:“知道了。”
毒理分析的結果很快通過內線傳來,陸禹白聽完後眉頭緊鎖:“唐佑體內檢測出微量苯二氮?類藥物,和我們在密室找到的那瓶是同一種,但劑量不足以致命,隻能讓人陷入短暫的嗜睡狀態。”
“這就說得通了。”葉清歡放下解剖刀,摘下沾著碘伏的手套,“凶手先給唐佑下了藥,讓他失去反抗能力,再用刀刺殺,而唐佐可能是親眼目睹,或者試圖反抗時被凶手一並殺害。”她拿起那片梔子花花瓣,“花瓣上的上皮細胞如果匹配到女性dna,再結合37碼的腳印和桑蠶絲纖維,線索就能串起來了。”
陸禹白走到她身邊,將記錄冊放在托盤旁,目光落在兩具屍體一模一樣的臉上:“凶手對他們的作息和倉庫環境都很熟悉,甚至可能……是他們信任的人。”他轉頭看向葉清歡,眼底帶著探究,“你覺得,照片上的女人和這一切有關嗎?”
葉清歡還沒來得及回答,解剖室的門被推開,技術組的人送來一份報告:“葉法醫,花瓣上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和吳萌的dna部分吻合,但不完全一致!”
兩人同時愣住,葉清歡拿起報告,指尖微微用力,紙張邊緣被捏得發皺。陸禹白站在她身邊,肩膀輕輕靠著她的肩膀,低聲道:“不完全吻合……難道吳萌還有親人?”
無影燈的光線依舊刺眼,兩具冰冷的屍體靜靜躺在手術台上,血緣賦予的相同麵容下,藏著未曾被揭開的秘密。葉清歡側頭看向陸禹白,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臉上,帶著擔憂與默契,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淡了些,隻剩下兩人之間悄然流淌的曖昧與探尋真相的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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