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冷得像青海灣的海水，趙辰坐在鐵椅上，雙手被手銬固定在桌沿，曾經一絲不苟的西裝此刻皺巴巴的，臉上沒了往日的從容，眼底藏著揮之不去的慌亂。
“趙辰，知道為什麼抓你嗎？”陳默坐在對麵，將那枚婚戒的照片推到他麵前，“這枚戒指，你應該很熟悉。”
趙辰的目光觸及照片，身體下意識地僵了一下，隨即避開視線，聲音乾澀：“知道，是我給範詩涵定製的婚戒。她失蹤後，我一直沒找到，沒想到……”
“沒想到會在她的骸骨上找到？”陸禹白坐在一旁，指尖輕點桌麵，“青海灣北緯36°42′、東經120°18′，這個坐標你還記得嗎？兩年前的那天下午，你的遊艇‘逐浪號’在那裡停留了四十分鐘。”
趙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我……我記不清了，出海釣魚的地方多了，哪能都記住。”
“記不清沒關係，我們幫你記。”陳默又推過去一份gps航行記錄和港口監控截圖，“當天下午兩點你獨自出海，晚上八點返回，甲板上有拖拽痕跡，你說那是漁獲，可我們在你的遊艇儲物間，找到了與範詩涵衣物纖維一致的防滑墊碎片。”
趙辰的臉色一點點變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再說話，試圖用沉默對抗審訊。
隔壁審訊室裡，喬雪菲的狀態截然不同。她妝容精致，坐姿優雅，仿佛隻是來接受一場普通問詢，直到葉清歡將防水手套的照片和dna比對報告放在她麵前。
“喬雪菲，這副手套是你的吧？三年前某高端戶外品牌的限量款，全市僅此一件同尺碼，購買記錄上是你的簽名。”葉清歡的目光銳利如刀，“手套內側的皮膚組織，還有婚戒刻痕裡的殘留，都和你的dna完全匹配。你怎麼解釋？”
喬雪菲的指尖微微顫抖，端起麵前的水杯抿了一口，試圖掩飾慌亂：“手套是我的，但早就丟了。至於dna，可能是我之前幫範詩涵戴戒指時留下的，畢竟我們曾經是朋友。”
“朋友？”葉清歡冷笑一聲，調出加密通訊記錄，“‘東西準備好了，晚上檢查一下，彆留下痕跡’‘處理了一塊，剩下的藏好了，放心’。這些信息，是你和趙辰在範詩涵失蹤前後的通訊內容，這裡的‘東西’，指的是什麼？”
喬雪菲的臉色瞬間褪去血色，握著水杯的手猛地收緊，水濺出幾滴在桌麵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強裝鎮定，“可能是誤會，加密通訊裡的內容都是工作上的事，隻是用詞不當。”
“工作上的事需要用到鈦合金配重塊？”葉清歡將配重塊的照片推過去，“這是我們在青海灣找到的凶器，上麵有範詩涵的骨質粉末和血紅蛋白殘留，編號和你幫趙辰購買的那套完全一致。另外一塊碎片，我們在你公司的廢棄倉庫裡找到了，還有你匿名出售鈦合金廢料的回收公司監控，雖然你戴了口罩，但身形和你完全吻合。”
喬雪菲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神閃爍不定，原本優雅的姿態徹底崩塌。“那又怎麼樣？”她突然提高聲音，“就算我幫趙辰買了配重塊，處理了廢料，也不能證明我殺了人！範詩涵的死和我沒關係！”
“沒關係？”葉清歡拿出那份五十萬的轉賬記錄，“範詩涵失蹤後，你和趙辰給一家私人打撈公司轉了五十萬，備注是‘海洋工程服務’，可這家公司一個月後就注銷了，法人是你的遠房表哥。你們是想打撈什麼？難道是沉在海底的凶器，怕被人發現？”
喬雪菲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反駁的話，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卻不是悲傷，更像是走投無路的恐慌。
與此同時，林念恩傳來了新的突破：“陳隊，葉法醫！喬雪菲的遠房表哥已經被找到，他招了！當年趙辰和喬雪菲找他，讓他幫忙打撈青海灣裡的鈦合金配重塊，說那是‘不小心掉進海裡的工程廢料’，給了他五十萬定金，約定打撈成功後再給尾款。可他們沒說具體位置，隻給了大致海域，打撈隊找了半個月都沒找到，後來趙辰說不用找了，讓他把公司注銷，不許對外聲張。”
陳默將這份新證詞的錄音播放給趙辰聽，趙辰的身體猛地一震，頭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聳動。
“趙辰，事到如今，你還想瞞多久？”陳默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公司當年資金鏈斷裂，欠了銀行近千萬貸款，範詩涵發現你挪用她的婚前財產，還查到了你偷稅漏稅、偽造工程資質的證據，要和你離婚並舉報你。你和喬雪菲為了保住公司，保住你們的未來，就策劃了這場謀殺，用婚戒當誘餌，把她騙上遊艇，用鈦合金配重塊將她殺害，再拋屍深海。”
趙辰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雙手撐在桌麵上，頭抵著手臂，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隔壁的喬雪菲聽到錄音後，終於崩潰了，眼淚洶湧而出，雙手捂住臉：“不是我主導的！是趙辰！是他逼我的！他說如果範詩涵舉報他，我們倆都會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我沒辦法才幫他的……”
“誰主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參與了。”葉清歡冷靜地說，“作案當天，你在遊艇碼頭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防水手套和清潔劑，之後登上了趙辰的遊艇，對不對？你有潛水執照，是你負責將範詩涵的屍體和配重塊一起沉入海底，所以你的dna才會留在婚戒上。”
喬雪菲的哭聲一頓，身體僵在那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審訊室外，陸禹白看著監控畫麵，對葉清歡說：“他們的心理防線已經破了，但還沒交代具體作案細節，比如是誰動手擊打範詩涵，拋屍時有沒有遇到意外，還有沒有其他隱藏的線索。”
葉清歡點點頭，目光落在那枚婚戒的證物盒上：“他們還在掙紮，想把責任推給對方。接下來，我們需要利用他們的矛盾，一步步突破，讓他們說出完整的作案過程，解鎖這場婚姻背後的全部真相。”
審訊室裡的嗚咽聲和哭泣聲還在繼續，趙辰和喬雪菲的防線已然崩塌，但關於那場深海謀殺的具體細節，關於這枚囚籠鑽戒背後的所有隱情，還需要在一次次追問中，慢慢拚湊完整。而青海灣的海水，終將見證這場被欲望和背叛吞噬的婚姻，如何露出最醜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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