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隊審訊室的燈光將江峰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坐在鐵椅上,雙手戴著冰冷的手銬,目光平靜地落在對麵的單向玻璃上,仿佛在凝視著十年前的過往。陸禹白和葉清歡坐在桌前,麵前攤著厚厚的卷宗,裡麵的證據從股份轉讓協議到秦可洋的信件,再到王陽的“十年複仇錄”,串聯起跨越十年的愛恨情仇。
“說說吧,十年前秦可洋案發當晚,你在哪裡,做了什麼。”陸禹白率先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審訊室的寂靜。
江峰的目光緩緩收回,落在桌上的照片上,那是秦可洋的遺照,笑容依舊溫婉。“我在公司加班。”他的聲音沙啞,“那天晚上,我和王陽一起在公司核對賬目,準備第二天的項目提案。可洋給我發了條短信,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約我晚上十點在市中心廣場見麵。”
“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葉清歡追問,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她沒說,隻是說很緊急。”江峰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我當時以為是她懷孕的事情,心裡又激動又期待,提前結束了加班,準備去見她。可我剛走到公司樓下,就被幾個陌生男人攔住了,他們說我欠了賭債,把我強行拉上了車,帶到了郊區的廢棄倉庫。”
“你是說有人綁架了你?”陸禹白皺起眉頭,“有證據嗎?”
“沒有直接證據。”江峰搖了搖頭,“那些人隻是把我關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放我走了。等我趕到市中心廣場時,隻看到警戒線和圍觀的人群,才知道可洋出事了。”他的聲音哽咽起來,“我想向警方說明情況,可王陽卻搶先一步,向警方提供了‘證據’——我前幾天和可洋吵架時摔壞的手機,還有我落在公司的外套,上麵沾著的微量纖維,被他偽造成了作案證據。”
葉清歡翻開屍檢報告,指著其中一頁:“秦可洋的頸部勒痕,受力角度與王陽的身高、臂長完全吻合,這一點已經通過模擬實驗證實。但我們在她的指甲縫裡,發現了少量不屬於王陽的皮膚組織,經過dna比對,與你當年留在公司外套上的皮膚組織一致,這怎麼解釋?”
江峰的身體微微一僵,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那是我和可洋吵架時,她不小心抓傷我的。”他抬起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天我們因為公司資金的事情爭執起來,她情緒激動,不小心抓傷了我,我當時沒在意,沒想到會被王陽利用。”
“王陽為什麼要針對你?僅僅是因為秦可洋選擇了你,還是因為股份轉讓協議?”陸禹白追問,目光銳利地盯著江峰。
提到股份轉讓協議,江峰的眼神變得冰冷,恨意從眼底蔓延開來:“兩者都有。”他緩緩說道,“我和王陽是大學同學,一起創業打拚,公司剛有起色,他就開始覬覦我的股份。可洋是我們的大學學妹,王陽一直暗戀她,但可洋選擇了我。他表麵上祝福我們,暗地裡卻一直在策劃陰謀。”
“他挪用公司資金,偽造我的簽名轉讓股份,這些事情可洋是怎麼發現的?”葉清歡問道。
“是我無意中告訴她的。”江峰的聲音裡充滿了悔恨,“有一次我喝醉了,向她抱怨公司賬目不對勁,懷疑王陽挪用了資金。可洋心思細膩,偷偷去查了公司的賬目,發現了王陽的陰謀,還找到了他偽造的股份轉讓協議。她想幫我討回公道,卻沒想到,這成了她的催命符。”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王陽是凶手的?”陸禹白問道。
“可洋死後的第三個月。”江峰說道,“我被警方列為嫌疑人,身敗名裂,隻能躲起來。有一次,我偷偷潛回公司,想尋找王陽的罪證,在他的辦公桌抽屜裡,發現了一份未銷毀的轉賬記錄,收款賬戶正是當年綁架我的那些人的賬戶。那一刻,我才明白,一切都是他策劃的——綁架我,讓我沒有不在場證明;偽造證據,把罪名嫁禍給我;殺害可洋,掩蓋他的罪行。”
葉清歡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想起了秦可洋信件裡的內容,那些對未來的憧憬,如今都成了泡影。“既然你早就知道王陽是凶手,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報仇,反而要等十年,利用秦可清?”
“我想過。”江峰的目光變得空洞,“可我不能死,我死了,誰來為可洋和我們的孩子討回公道?我隻能隱姓埋名,在機械廠打工,一邊賺錢糊口,一邊收集王陽的罪證。這十年,我每天都在煎熬,看著可洋的照片,想著她和孩子,支撐著我活下去的,隻有複仇的念頭。”
“秦可清是怎麼聯係上你的?”陸禹白問道。
“是我主動聯係她的。”江峰說道,“半年前,我看到她在網上發布的尋人啟事,尋找當年秦可洋案的線索,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用匿名的方式給她發郵件,告訴她錦記工作室的線索,還有王陽當年的潛逃路線。我知道她和可洋一樣執著,一定會追查到底,也知道王陽心裡有鬼,一定會恐慌,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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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讓秦可清陷入危險?”葉清歡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責備,“你明明知道王陽心狠手辣,為什麼還要把秦可清推到風口浪尖?”
江峰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裡充滿了愧疚:“我錯了,我以為王陽隻是會恐慌逃竄,沒想到他會對可清下手。”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可清死了,我難辭其咎。如果不是我引導她調查,她現在還好好地活著。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可洋的家人。”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陳默推門進來,遞給陸禹白一張紙條:“林念恩那邊有新發現,王陽的筆記本電腦裡,還有一個隱藏的音頻文件,是他和一個神秘人的通話記錄,對方似乎在威脅他,讓他儘快‘處理’掉秦可清。”
陸禹白接過紙條,眼神變得銳利:“神秘人的身份查到了嗎?”
“還沒有,音頻被處理過,聲音模糊不清,但可以確定,對方是男性,而且和王陽認識多年。”陳默說道,“另外,我們查到,王陽當年挪用的資金,有一部分流向了海外賬戶,而這個賬戶的持有人,最近有回國的記錄。”
江峰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海外賬戶?難道他還有同夥?”
陸禹白和葉清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原本以為案件已經真相大白,王陽是單獨作案,江峰是幕後推手,可這個神秘人的出現,讓整個案件變得更加複雜。
“這個神秘人,會不會和當年的股份轉讓有關?”葉清歡推測道,“王陽偽造簽名轉讓股份,很可能需要有人配合,才能將資金轉移到海外。”
江峰的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當年公司有一個海外合作方,負責人名叫周明,和王陽的關係很好。可洋出事不久,周明就以身體不適為由,辭職回了國外,再也沒有聯係過。”
“周明?”陸禹白立刻示意陳默,“查!立刻調查周明的身份信息和海外賬戶情況,看看他和王陽的資金流向有沒有關聯。”
陳默點頭離去,審訊室裡再次陷入寂靜。江峰的目光落在秦可洋的遺照上,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痛苦:“如果當年我沒有那麼信任王陽,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他的陰謀,如果我能保護好可洋和我們的孩子,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劇。”
“以愛為名的複仇,終究不能彌補失去的一切。”葉清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悵然,“你以為讓王陽身敗名裂就是對可洋的交代,可你卻忽略了,真正的正義,不是以暴製暴,而是讓凶手受到法律的製裁,讓逝者安息。”
江峰的身體微微一震,沒有說話,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桌麵上。十年飲恨,他以為複仇花開的那一刻會得到解脫,可如今才明白,枯萎的連理枝再也無法綻放,逝去的生命再也無法歸來。
陸禹白看著他的模樣,眼神複雜:“你引導秦可清調查,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殺人,但你的行為間接導致了她的死亡,已經涉嫌故意泄露線索、誘導他人犯罪。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江峰睜開眼睛,目光平靜地看著陸禹白和葉清歡:“我知道。”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釋然,“十年了,我活得像個幽靈,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我隻希望,可洋和可清能安息,希望她們在天之靈,能原諒我的自私和偏執。”
審訊室的燈光依舊刺眼,江峰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而審訊室外,林念恩正在全力追查周明的下落,陳默帶著江毅、趙磊排查當年的海外資金流向,新的線索不斷湧現,預示著這起跨越十年的案件,還有更深的隱情等待被揭開。
葉清歡合上卷宗,起身走出審訊室,陸禹白默默跟在她身後。走廊裡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卻驅不散心中的陰霾。十年飲恨,複仇花開,可綻放的卻是血色的悲劇。秦可洋和秦可清的死,王陽的自殺,江峰的落網,還有隱藏在背後的周明,這一切都像是纏繞在連理枝上的荊棘,刺破了愛情的美好,留下了無儘的傷痛。
而他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直到找到最後的真相,給逝去的生命一個真正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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