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金輝還未完全褪儘,病房裡的暖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陳默看著林硯秋蒼白卻帶著笑意的臉,心頭那股懸了許久的緊繃突然崩斷,他伸手輕輕將她摟進懷裡,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林硯秋的額頭抵著他的胸膛,能清晰聽到他急促的心跳,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掌心的骨笛卻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震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硯秋,你有沒有覺得……”陳默的聲音突然頓住,手臂摟抱的力度不自覺收緊。林硯秋也察覺到了異常——陳默的體溫正在以詭異的速度升高,隔著薄薄的病號服,她能感受到他後背的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快速遊動,像有無數條細小的蟲子在爬。她猛地抬頭,正好看到陳默的脖頸處,一道黑色的紋路正從衣領下快速蔓延,紋路的形狀,和守棺人首領權杖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骨笛的淡金芒瞬間暴漲,卻不是之前的淨化紅光,而是帶著警示的冷白色,直直地射向陳默的後背。陳默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下意識想推開林硯秋,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開始僵硬,指尖甚至隱隱透出黑色。“我……我的身體……”他的聲音發顫,眼神裡滿是恐慌,“剛才在地下室,首領消失的時候,好像有一縷黑霧沾到了我的衣服……”
林硯秋的心瞬間沉到穀底,她抓過陳默的手腕,果然在他的袖口處,看到一絲幾乎透明的黑色纖維,纖維的末端還沾著極淡的黏液——和之前洋桔梗花莖裡的藤蔓如出一轍。“是首領的殘魂!他沒徹底消失,而是藏在了你的身上!”她急忙將骨笛貼在陳默的胸口,金光源源不斷地注入,可黑色紋路不僅沒退,反而順著骨笛的光芒往林硯秋的指尖爬來。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風吹得“哐當”作響,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布滿了烏雲,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窗台上突然出現的東西——一朵黑色的洋桔梗,花瓣上沒有晨露,反而沾著細小的黑色粉末,花莖裡纏著的藤蔓,正朝著病房內緩緩蠕動。
陳默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用力想推開林硯秋,聲音裡帶著哭腔:“彆管我……快躲開!它要附到你身上了!”林硯秋卻沒有鬆手,她咬緊牙關,將更多的力量注入骨笛,冷白色的光芒漸漸變成了深紅色,灼燒著陳默體內的殘魂。可那朵黑色洋桔梗突然炸開,粉末彌漫在空氣中,林硯秋吸入一口,瞬間覺得頭暈目眩,眉心的印記再次發燙,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衝出來。
“你們以為,解決了首領和養蠱人,就真的安全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空氣中傳來,不是首領的聲音,也不是養蠱人的,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甜膩,“守棺人的力量,可不止殘魂和藤蔓這麼簡單……陳默身上的,是首領的‘魂種’,而你,林硯秋,你眉心的印記,本來就是水妖的‘容器’啊。”
林硯秋猛地抬頭,看到空氣裡的黑色粉末漸漸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的輪廓和她有幾分相似,卻長著一雙黑色的眼睛。骨笛的震顫突然停止,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製住了,淡金芒一點點變暗。陳默趁機推開林硯秋,踉蹌著後退,後背撞到牆上,他看著自己越來越黑的手臂,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硯秋,開槍……或者用硫磺粉,快!”
林硯秋卻動不了,她的身體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眉心的印記越來越燙,腦海裡開始出現混亂的畫麵——黑水河的漩渦,守棺人的祭祀,還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正朝著她伸出手。空氣中的人影越來越清晰,它笑著靠近林硯秋,聲音溫柔得像在蠱惑:“你本來就該屬於這裡,和我一起,喚醒水妖,讓整個城市都成為我們的樂園……”
就在人影的手快要碰到林硯秋的瞬間,陳默突然用儘全身力氣撲過來,將她撞開。他的手臂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上麵的藤蔓瘋狂生長,朝著人影纏去。“硯秋!用骨笛吹淨化旋律!快!”陳默嘶吼著,藤蔓纏住了人影的手臂,卻被人影輕易掙斷,黑色的汁液濺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林硯秋終於回過神,她抓起掉在地上的骨笛,放在唇邊,用儘全身力氣吹奏起來。這一次,骨笛發出的不是紅光,也不是白光,而是耀眼的金色,金色的光芒像一張網,將人影和陳默一起籠罩在內。人影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開始融化,而陳默身上的黑色紋路,也在金光中一點點消退。
當最後一絲人影消失在空氣中,陳默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暈了過去。林硯秋急忙跑過去,摸了摸他的脈搏,雖然微弱,卻很平穩。骨笛的金芒漸漸收斂,恢複了之前的淡金色,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窗外的烏雲散去,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陳默的臉上,也落在林硯秋沾滿汗水的額頭上。
她看著昏迷的陳默,又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突然意識到,守棺人的危機,或許從來都不是“解決”,而是“開始”。那個模糊的人影,水妖的容器,還有陳默身上的魂種……還有太多的謎團沒解開。但此刻,她隻想守在陳默身邊,等他醒來,就像他之前守著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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