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的引擎轟鳴聲在雲層之上顯得沉悶而遙遠。林硯靠在冰冷的艙壁上,閉目養神,實則精神力內守,緩緩運轉著《戮生劍訣》,滋養著那絲毀滅劍元。
右臂的靈紋在衣物下微微發熱,與懷中青銅匣內的鎮魂令,以及……那個被特殊合金箱封存、放置在他腳邊的斷劍,形成一種微妙的三方共鳴。
斷劍歸還時,劍格處那團暗紅光點已然消失,恢複了最初的暗沉。但林硯能感覺到,它與自己之間的聯係,比之前更加緊密和……“饑餓”。它似乎對即將前往的、充滿陰邪之氣的地方,充滿了某種渴望。
數小時的飛行後,運輸機開始降低高度。透過舷窗,下方不再是西北的蒼涼雄渾,而是綿延起伏、綠意盎然的群山,雲霧繚繞其間,透著一股神秘而潮濕的氣息。
南疆,到了。
飛機降落在一個隱蔽的軍用機場。剛踏出艙門,一股濕熱沉悶的空氣便撲麵而來,帶著泥土、植被腐爛和某種奇異香料混合的複雜氣味。
雷棟早已在跑道邊等候。他穿著一身適合叢林作戰的迷彩服,臉上多了幾道細小的疤痕,眼神比之前更加銳利沉穩,顯然邊境的磨礪讓他愈發精悍。
“林顧問。”雷棟上前,與林硯用力握了握手,沒有多餘的寒暄,“情況有些變化,我們路上說。”
兩人上了一輛經過偽裝的越野車,迅速駛離機場,一頭紮進了莽莽蒼蒼的原始叢林。
車上,雷棟一邊熟練地駕駛著車輛在崎嶇泥濘的山路上顛簸,一邊快速介紹情況:
“我們根據情報,鎖定了幾個‘幽冥’可能活動的區域,主要集中在黑苗、白苗幾個古老寨子附近的深山。但這裡的排外情緒很重,我們的外勤人員很難深入,幾次嘗試都遭到了不明攻擊和……一些詭異的事情。”
“詭異的事情?”林硯皺眉。
“嗯。”雷棟臉色凝重,“比如毫無征兆的昏迷,醒來後記憶缺失;或者看到無法解釋的幻象;甚至有人報告說被無形的蟲子叮咬,傷口潰爛流膿,用現代醫藥很難見效。我們懷疑是巫蠱之術。”
他看了一眼林硯:“而且,最近這一帶能量場很紊亂,我們的很多電子設備都受到了乾擾。‘幽冥’的人像是蒸發了一樣,很難追蹤。”
林硯默默感受著窗外那濃鬱得幾乎化不開的草木生機之下,隱隱流動的一絲陰冷、汙穢的能量氣息。這與葬神陵那種浩瀚死寂的陰性能量不同,更加詭譎、活躍,充滿了生命的扭曲感。
他的右臂靈紋傳來一絲厭惡的悸動,腳邊的合金箱裡,那柄斷劍也似乎輕輕震顫了一下。
“我們現在去哪裡?”林硯問道。
“先去一個叫‘霧隱溪’的寨子。”雷棟說道,“那裡是我們目前能接觸到的、相對開放的苗寨之一。寨子裡的老祭司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態度曖昧。我們希望能從他那裡打開突破口。另外,最後一條關於李茜的可靠線索,也指向了那片區域。”
越野車在密林中艱難穿行,最終在天色將晚時,停在了一條湍急的溪流旁。對岸,依山而建著大片吊腳樓,炊煙嫋嫋,正是霧隱溪寨。
溪流上隻有一座簡陋的藤橋通往寨子。幾個穿著傳統苗族服飾、皮膚黝黑的漢子守在橋頭,眼神警惕地看著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雷棟上前,用生硬的苗語夾雜著普通話交涉。對方似乎認識雷棟,但態度依舊冷淡,目光更多地落在林硯這個生麵孔,以及他腳邊那個顯眼的合金箱上。
一番溝通後,守衛才不情願地放行。
踏入寨子,一股更加濃鬱的生活氣息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感籠罩下來。吊腳樓古樸,隨處可見懸掛的獸骨、羽毛和一些曬乾的草藥。一些村民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眼神中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雷棟帶著林硯徑直走向寨子最高處、一座看起來最為古老恢弘的木樓。那裡是寨子老祭司的居所。
木樓前,一個穿著繁複黑色苗服、頭戴銀冠、臉上布滿皺紋和刺青的老者,正坐在一個火塘邊,默默地抽著旱煙。他眼神渾濁,仿佛看透了世間滄桑。
“阿普老祭司。”雷棟恭敬地行了一個苗禮。
老祭司抬了抬眼皮,目光掃過雷棟,最終落在林硯身上,尤其是在他右臂儘管被衣物遮蓋)和腳邊的合金箱上停留了片刻。他那渾濁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精光。
“外鄉人……你們身上,帶著不祥的氣息……”老祭司的聲音沙啞,如同破舊的風箱,“尤其是你,年輕人……你帶來的東西,很危險……它會驚擾到山神和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