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極致的痛苦與危險中緩慢流逝。
林硯盤坐於毀滅區域的中心,周身籠罩在一層灰蒙蒙的、不斷扭曲變幻的光暈之中。那光暈時而熾烈如熔岩,時而死寂如寒冰,最終卻都歸於一種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之色。
他體內,那兩股來自遠古凶兵的毀滅劍意,在混沌真意的強行統禦與調和下,已然不再激烈衝突,而是如同兩條相互纏繞、卻又彼此排斥的惡龍,圍繞著他丹田中那新生的灰蒙蒙氣旋,進行著一種極其緩慢而艱難的……融合。
這個過程依舊充滿了凶險,每一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的經脈早已千瘡百孔,全靠混沌元力那強大的包容性與修複力在勉強維持。靈魂更是承受著兩種極端意境的反複衝刷,若非劍心涅盤後堅韌無比,早已崩潰。
但收獲,也是巨大的。
那新生的灰蒙蒙氣旋,雖然隻有米粒大小,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它仿佛是一切毀滅的歸宿,又像是萬物起始的源頭。林硯能感覺到,其中蘊含著遠超他自身境界的恐怖力量,以及一種更加高深的、關於“終結”與“起始”的規則碎片。
這不再是簡單的混沌元力,而是融合了兩大凶兵劍意本源、以他自身混沌劍心為根基,孕育出的……混沌劍種!
雖然隻是雛形,但其潛力,無可估量!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灰蒙蒙的劍種終於徹底穩定下來,不再劇烈波動時,林硯緩緩睜開了眼睛。
眸中深處,一絲混沌之色一閃而逝,帶著一種洞悉虛妄、漠視生死的深邃。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狀態。傷勢依舊嚴重,元力也消耗了大半,但那股新生的混沌劍種卻在自行緩緩旋轉,汲取著周圍那稀薄了許多的毀滅氣息和墟界能量,反哺著他的肉身與靈魂。恢複速度,遠比之前要快!
他看了一眼風暴平息後,依舊斜插在地的那兩截斷劍。
“斷緣”凶兵光芒內斂了許多,似乎消耗不小,但那股凶煞之氣依舊迫人。而那截漆黑斷劍,則徹底沉寂下去,仿佛剛才的爆發耗儘了它最後的力量,隻剩下純粹的、冰冷的死寂。
經過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共鳴與融合,林硯與這兩截斷劍之間,似乎建立起了一種極其微妙的聯係。不再是簡單的持有與被持有,更像是一種……共生的夥伴?或者說,相互利用的工具?
他心念微動,嘗試溝通那截漆黑斷劍。
沒有反應。它就像一塊真正的頑鐵,死寂無聲。
他又將目光投向“斷緣”。
這一次,“斷緣”微微震顫了一下,傳遞出一絲模糊的意念,並非臣服,更像是一種……認可?認可林硯擁有了與它“平等”對話或者說利用)的資格。
林硯心中明了。想要真正掌控這兩件凶兵,現在的他還遠遠不夠。但至少,他找到了與它們相處的方式,並且從中獲得了天大的好處。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依舊有些刺痛的身體。外圍那些骨甲蜈蚣早已退去,似乎被剛才最後那混沌劍種成型時散發出的氣息徹底嚇跑了。
危機暫時解除。
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尋找“洗劍池”。此地的毀滅氣息因為雙劍對抗而淡薄了許多,已經不足以長時間壓製他體內的詛咒。而且,剛才鬨出的動靜不小,很可能已經引起了某些更恐怖存在的注意。
他走到那截漆黑斷劍前,猶豫了一下,伸手握向劍柄。
入手冰冷刺骨,一股純粹的終結死意瞬間順著指尖蔓延,試圖凍結他的生機。但他丹田處的混沌劍種微微一轉,那股死意便被輕易吸收、轉化,反而讓劍種凝實了一絲。
果然,有了混沌劍種,他對這種毀滅性能量的抗性和利用能力大大提升了。
他嘗試將其拔起。
出乎意料,並未遇到太大阻力。這截斷劍仿佛已經與這片大地分離,被他輕易握在了手中。
劍入手,更加濃鬱的死亡意境撲麵而來,但都被混沌劍種穩穩接下。林硯能感覺到,這截斷劍內部空空如也,仿佛所有的靈性與力量都在無儘歲月中消散了,隻剩下這最本源的“死寂”規則殘留。
即便如此,它也是一件無比可怕的凶器!若是用來對敵,恐怕金丹修士挨上一下,也要瞬間生機斷絕!
他將漆黑斷劍小心收起暫時沒有合適的容器,隻能先用特製的布料包裹),然後又拿起了“斷緣”凶兵。
“斷緣”傳來一絲不滿的嗡鳴,似乎對與那“死對頭”待在一起很是不爽。
林硯沒有理會,將兩件凶兵都帶在身上。這些都是他在這危機四伏的昆侖墟中保命的底牌。
辨認了一下方向,他再次朝著東南方,那片感應中“洗劍池”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