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並非來自外部混沌氣流的衝擊,而是源自腳下這片青銅殘骸的內部!低沉、悠長,仿佛某種沉睡已久的龐大機械,某個齒輪被無意中觸動,發出了生澀而古老的鳴響。
林硯猛地從半入定的狀態中驚醒,高度警惕。在這片絕地,任何異常都可能意味著致命的危險。他強忍著身體依舊傳來的陣陣虛弱感,握緊了身旁的“斷緣”,同時將一絲心神與“鎮界”斷劍緊密相連。
震動持續著,並不劇烈,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伴隨著震動,青銅地麵那些早已黯淡的複雜幾何紋路,竟有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起來。
一股微弱但無比古老、浩瀚的意念波動,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這片狹小的“安全點”內緩緩蕩漾開來。
這意念並非語言,更像是一段殘缺的、記錄了某個驚天信息的“數據流”,直接映照在林硯的識海之中。得益於“鎮界”斷劍那絲蒼茫意念的滋養,以及混沌劍種對萬物本源意蘊的親和,他竟然勉強“讀懂”了這部分信息!
信息殘缺不全,充滿了雜亂的乾擾,但核心內容卻讓林硯心神劇震:
·造物主之殞:這片青銅殘骸,並非自然形成,而是某個名為“元央界”的、科技與修行結合到極致的高等文明,所創造的“跨維度探索方舟——‘拓荒者號’”的碎片!這艘方舟在試圖探索萬界夾縫混沌海)的奧秘時,遭遇了無法理解的恐怖存在襲擊,最終崩解毀滅。
·混沌海圖:信息中包含了一小片極其模糊的“混沌海”區域圖。圖中標識出了幾個相對“穩定”的坐標點,其中一個閃爍著微弱綠光的點,似乎代表著林硯目前所在的這片青銅殘骸。而另一個距離此處不算太遙遠的坐標點,被標記為“觀測前哨——第七號”,其狀態標注為……“低功耗運行中”!
·歸墟真相:最讓林硯震驚的是,信息碎片中竟然提到了“歸墟”!在“元央界”的理論中,“歸墟”並非單純的毀滅之地,而是萬界規則循環中“終結”與“重啟”的關鍵一環,是維持某種宏大平衡的必要存在。但遠古那場導致昆侖墟破碎的大戰,有未知勢力強行乾擾、扭曲了“歸墟”的部分規則,試圖將其變為純粹的、吞噬一切的毀滅工具,這才導致了後續一係列的災難和封印。幽冥聖主及其背後的存在,很可能就是這“扭曲”的執行者或受益者!
·“鑰匙”的真正含義:“鎮界石”乃至林硯手中的“鎮界”斷劍,其本質並不僅僅是“鎮壓”,更是“調節”與“平衡”!它們是維持“歸墟”正常運轉、防止其被徹底扭曲的“穩定器”之一!而林硯身負的“鑰匙”特性,意味著他可能擁有“修複”或“重啟”這部分規則平衡的潛力!
信息流到此戛然而止,青銅殘骸的震動也緩緩平息,那些明滅的紋路再次黯淡下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林硯知道,那不是幻覺!
他消化著這驚人的信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來這片混沌夾縫並非完全荒蕪,曾有過輝煌的文明試圖探索這裡!原來歸墟的背後,還隱藏著規則被扭曲的驚天秘密!原來“鎮界石”和“鑰匙”,肩負著如此重大的使命!
而最重要的,是那個“觀測前哨——第七號”!一個可能還在“低功耗運行中”的文明前哨!那裡,或許有離開這片混沌海的方法!有修複傷勢、對抗詛咒的資源!甚至有……揭開一切謎題的線索!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瞬間照亮了他近乎絕望的心田。
他立刻根據信息碎片中那模糊的“混沌海圖”,嘗試定位“第七號觀測前哨”的方位。得益於混沌劍種對能量和空間的特殊感應,他勉強能感知到,在某個特定的方向上,混沌氣流的流向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規律性變化,與海圖中標示的路徑隱隱吻合。
方向,找到了!
但新的問題接踵而至。如何穿越這段看似“不遠”,實則危機四伏的混沌海?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剛離開這片青銅殘骸的庇護,就會被狂暴的能量流撕碎。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手中的兩件神兵上。
“斷緣”執掌毀滅,可破開前路阻礙。“鎮界”斷劍蘊含鎮封與平衡之力,或可製造臨時的穩定領域。
或許……可以嘗試將兩者結合?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他回想起在昆侖墟最後時刻,雙劍合力斬出的那一劍,那種毀滅與鎮封短暫平衡所帶來的驚人威力。
在這裡,他不需要那麼強大的攻擊力,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庇護他穿越混沌海的……“舟”!
他以自身為橋梁,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絲“斷緣”的毀滅本源,並非用於破壞,而是用於“排斥”和“湮滅”前方過於狂暴的混沌亂流。同時,他激發“鎮界”斷劍的那絲蒼茫意念,形成一個微小的、穩定的力場,籠罩自身。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對心神的消耗巨大。毀滅與鎮封的力量本質相斥,他必須找到那個微妙的平衡點,如同走鋼絲。
一次,兩次,三次……
他不斷嘗試,不斷失敗,精神力的透支讓他頭痛欲裂,識海中的詛咒烙印也趁機加劇反撲。
但他沒有放棄。希望就在前方,他必須抓住!
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後,終於——
一個直徑約一丈、灰蒙蒙的、表麵流轉著混沌氣流與細微符文的光球,勉強將林硯籠罩其中。光球內部,混亂的能量被暫時隔絕,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小空間。而光球外部,“斷緣”的毀滅之力如同無形的犁鏵,在前方開辟出一條稍顯“平靜”的路徑。
成功了!雖然這“混沌靈舟”簡陋、不穩定,消耗巨大,且維持時間恐怕極短,但這確確實實是一條可行的路!
林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堅定的笑容。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給予他關鍵信息的青銅殘骸,深吸一口氣,駕馭著這脆弱的灰蒙蒙光球,毅然衝入了色彩斑斕、危機四伏的混沌亂流之中,朝著“第七號觀測前哨”的方向,開始了新的跋涉。
前路依舊未知,但這一次,他不再是漫無目的地漂流。
他有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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