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集市，並非建立在某顆行星或大型空間站上，而是巧妙地隱藏在一個巨大的、內部已被掏空並加以改造的流浪小行星內部。小行星的外表依舊保持著粗糙荒蕪的原貌，隻有幾條極其隱蔽的通道，連接著內部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林硯按照老約翰提供的暗號和坐標，駕駛突擊艇穿過一條偽裝成隕石撞擊坑的入口，眼前豁然開朗。
小行星內部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要大，被分割成數層。粗大的金屬支架支撐著穹頂，各色霓虹燈和全息廣告牌將昏暗的空間映照得光怪陸離。空氣中混雜著機油、劣質合成食物、各種族體液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形形色色的生物穿梭在擁擠的通道中：包裹在厚重防護服裡的礦工，眼神狡黠的走私販，身上帶著明顯改造痕跡的傭兵，甚至還有一些散發著微弱靈能波動的、非人形態的異族。
這裡沒有法律，隻有潛規則和實力。交易在這裡以物易物，或者使用不受聯盟監管的加密數字貨幣。情報、武器、違禁科技、乃至奴隸，隻要出得起價，幾乎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林硯收斂了自身大部分氣息，隻流露出約等於築基中期的能量波動，這在“暗流”中屬於不起眼但也不至於被隨意欺淩的水平。他穿著一件帶有兜帽的陳舊鬥篷，遮住了大半麵容，混在熙攘的人流中，朝著集市深處的情報交易區走去。
他的目標，是一個名為“百曉屋”的情報點。據老約翰說，這裡的老板“蟲爺”消息最為靈通，但要價也最高，而且隻做“大生意”。
“百曉屋”位於集市最底層的一個偏僻角落，門麵毫不起眼，隻有一塊閃爍著幽綠色字符的簡陋招牌。推開門，一股濃鬱的、類似檀香與電子元件混合的古怪氣味撲麵而來。
店內空間狹小，堆滿了各種古老的紙質書籍、數據儲存器和閃爍著微光的生物器官標本。一個身材矮小、皮膚布滿褶皺、眼睛如同複眼般閃爍著幽光的老者，正趴在一個巨大的、由無數管線連接的生物腦組織前，似乎在解讀著什麼。
這就是“蟲爺”，一個來曆不明的信息販子，據說他的大腦經過特殊改造，能夠以遠超常人的速度處理和分析信息流。
“新客人？”蟲爺頭也不抬，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規矩懂嗎？一個問題，一個價。先付定金，概不賒賬。”
林硯沒有說話，直接將從幽冥突擊艇上搜刮來的一塊高純度靈能結晶，放在了蟲爺麵前的桌子上。這塊結晶的價值，足以在聯盟黑市購買一艘不錯的二手飛船。
蟲爺的複眼瞬間聚焦在靈能結晶上，閃爍的頻率加快了幾分。他抬起頭，第一次正眼打量林硯，幽光閃爍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兜帽下的麵容。
“大手筆。問吧，客人。”他的語氣稍微鄭重了一些。
“三個問題。”林硯壓低聲音，改變了一絲聲線，“第一，軍部在‘磐石’星區的‘淨化’行動，真實目的是什麼？核心區域在哪裡？”
蟲爺的複眼快速眨動，似乎在連接某個龐大的數據庫。幾秒後，他開口道：“軍部的公開說法是清除深淵汙染和時空亂流。但根據十七個不同來源的交叉驗證，他們在第七處基地原址下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被能量封印的古代遺跡入口。所謂的‘淨化’，更像是在試圖破解那個入口。核心區域，就在原第七處基地地下三公裡處，坐標是……”
他報出了一串精確的數字。
林硯心中一動，古代遺跡入口？會不會與鎮界石碎片有關？
“第二，幽冥教在‘磐石’星區的殘黨，主要活動據點和目標是什麼？”
“幽冥殘黨行事詭秘，據點不固定。但目前可以確認，他們至少有三個臨時據點，分彆偽裝成廢棄的采礦前哨、貨運中轉站和……一個流浪的宗教團體。”蟲爺的語調帶著一絲嘲諷，“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也在尋找進入那個古代遺跡的方法，並且似乎在搜集某種特定的‘鑰匙’碎片。他們最近一次大規模行動，是在‘灰燼峽穀’試圖劫掠一支軍部的科研運輸隊，但失敗了。”
鑰匙碎片！林硯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指鎮界石碎片！
“第三，‘鬣狗’們傭兵和冒險者）在‘磐石’星區，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發現或傳聞？”
蟲爺沉默了片刻，複眼的光芒明滅不定，似乎在權衡著什麼。最終，他開口道：“這個問題，價值不止你付的定金。”
林硯毫不猶豫，又取出了一塊同樣大小的靈能結晶放下。
蟲爺滿意地收下，聲音壓得更低：“‘鬣狗’們大多在邊緣區域撿垃圾，死傷慘重。但有三支頂尖的傭兵團，似乎找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血狼團’在基地外圍發現了一種不屬於第七處也不屬於已知任何文明的金屬碎片，其上蘊含著奇異的能量紋路。‘夜梟隊’聲稱在時空亂流邊緣，捕捉到了一段重複的、來自遺跡深處的精神求救信號。而最神秘的‘暗影之蛇’，他們的一位核心成員在一次探索後徹底瘋了，隻不斷重複著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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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爺頓了頓，複眼緊緊盯著林硯：“……‘歸墟之眼’。”
歸墟之眼！
林硯心中劇震！這個詞，與他在昆侖墟、在鎮界石碎片記憶中得到的信息完全吻合！那被扭曲的歸墟核心！
連這些底層的傭兵，都開始接觸到這個層麵的信息了嗎？還是說，是那遺跡本身，或者其中的某樣東西，在向外散發著這些信息？
“這三個傭兵團現在在哪裡？”林硯立刻追問。
“這是第四個問題了，客人。”蟲爺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
林硯眉頭微皺，正欲再取出一些東西。
突然，店鋪外傳來一陣騷亂和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店鋪那並不堅固的金屬門被人粗暴地一腳踹開！
幾名身著統一黑色勁裝、眼神凶悍、氣息均在築基後期的壯漢闖了進來，為首一人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目光掃過店內，最後落在了林硯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殺意。
“蟲爺，生意不錯啊。”刀疤臉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這小子剛才在外麵露了財，我們‘黑骷髏’看上了。識相的，把人交出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顯然，林硯之前取出靈能結晶時，雖然動作隱蔽，但還是被集市裡某些眼線盯上了。
蟲爺的複眼閃爍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後退了一步，擺明了不想插手。
林硯兜帽下的眼神瞬間冰冷。
他不想惹事，但麻煩總是自己找上門。
看來，在這“暗流”集市，光有錢還不夠，還需要有讓人不敢招惹的……實力。
他緩緩轉過身，麵向那幾名不速之客，兜帽的陰影下，傳出一個平靜卻帶著刺骨寒意的聲音：
“滾。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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