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凝固了。
那麵由“影”最後的怨毒凝聚而成的黑色盾牌,像一座醜陋的紀念碑,矗立在凝固的時空中。盾牌上的那些人臉,扭曲得更加厲害,像是在無聲地嘲笑,又像是在恐懼地尖叫。
“影”躲在盾牌之後,感受著外麵那股足以將他徹底抹除的、源自“零”的氣息,他的意識在劇烈地顫抖。
他不懂。
他完全不懂。
為什麼那個神明,在睜眼之後,沒有立刻將他碾碎?為什麼那個叫陳九的年輕人,也隻是站在那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他們在等什麼?
這是一個陷阱嗎?
“影”的內心,充滿了猜疑與恐懼。他將自己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盾牌之外,試圖從那片死寂中,找出些許一毫的破綻。他就像一隻被獵人逼到絕境的兔子,豎起了耳朵,警惕著周圍任何風吹草動。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
那張一直模糊不清、如同隔著毛玻璃的臉,第一次,有了些許清晰。
那張臉,屬於“零”。
他的五官,開始慢慢地、一點點地顯現出來。那是一張無法用英俊或醜陋來形容的臉,因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屬於“人”的特征。隻有一種絕對的、如同數學公式般精準的“和諧”。
仿佛這張臉,就是“完美”這個詞本身。
而在這張完美的臉上,那雙比黑洞更深邃的眼睛裡,那片純粹的“無”,第一次,被打破了。
像一滴墨水,滴進了清澈的湖心。
一圈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蕩漾開來。
那不是情緒。
那是一種……“理解”。
他似乎,聽懂了陳九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他,附在了我朋友的身上。”
“朋友……”
一個極其古老、極其陌生的詞彙,在“零”那片空無一物的意識裡,緩緩地浮現。
“影”感覺到了“零”的變化,他心中的恐懼,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他要動手了!
他下意識地,將自己最後的本源,全部灌注進了那麵黑色盾牌之中。盾牌表麵的那些人臉,發出了無聲的咆哮,仿佛要衝出來,將一切都撕成碎片。
然而,“零”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所有的準備,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沒有抬起手,沒有凝聚力量。
他隻是,被無數鎖鏈捆綁著的右手,緩緩地,抬起了……一根食指。
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
然後,他伸出那根手指,對著陳九的方向,輕輕地,一點。
沒有光芒,沒有聲響。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
什麼都沒有。
“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