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崩潰,黑暗散儘。
那三團被囚禁了無數歲月的魂魄,在解脫的瞬間,並沒有立刻消散。它們化作三道柔和的光芒,圍繞著陳九的靈魂,緩緩地旋轉了一圈,像是在表達最深沉的感激。
小女孩的哭聲,變成了天真的笑聲。年輕女人的悔恨,化作了釋然的祝福。老人的麻木,化作了智慧的啟迪。
然後,它們才化作三顆微小的光點,輕輕地,融入了陳九的靈魂之中。
那股純淨的、屬於凡人的善意,像三股清泉,暫時,緩解了他靈魂深處,那股因“影”之力爆發而帶來的灼燒感。
陳九的靈魂,回歸本體。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塊夢幻般的“歸墟之眼”晶石,正靜靜地懸浮在他的掌心。它散發著清涼、純淨的氣息,像一塊來自遠古的、未經雕琢的寒玉,讓人心神寧靜。
“成功了……”守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從地上站起來,臉色因為剛才長時間的吟唱,而顯得有些蒼白。他看著陳九手中的晶石,眼神裡,充滿了敬畏與激動。
“現在,最關鍵的一步,要開始了。”他沉聲說道,“你必須用‘歸墟心經’,將它的力量,徹底吸收。同時,利用它的淨化之力,將你體內那股屬於‘影’的力量,徹底煉化。”
“這個過程,會非常凶險。”守陵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影’的力量,是你的本源,晶石的力量,會視它為最大的敵人。當純淨的力量,去觸碰那股被汙染的力量時,必然會引發最劇烈的反撲。那不僅僅是力量上的衝突,更是意誌上的對抗。稍有不慎,你的意識,就會被那股力量徹底吞噬,成為一個隻知殺戮的……怪物。”
陳九點了點頭。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體內,到底藏著一頭怎樣的野獸。
他盤膝坐下,將“歸墟之眼”晶石,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丹田位置。
晶石,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地,沉入了他的皮膚之下,懸浮在了他體內那片由金色與黑色力量構成的、混亂的“星河”中央。
“歸墟心經,啟!”
守陵的聲音,在陳九的耳邊響起。他再次結印,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為陳九護法。
“嗡——”
“歸墟之眼”晶石,爆發出了一陣璀璨的、純淨的藍光。
那光芒,像一場甘霖,瞬間,灑遍了陳九的四肢百骸。清涼、純淨的能量,開始衝刷著他受損的經脈,修複著他那幾乎要崩潰的身體。
但下一秒,衝突,爆發了。
當那股藍色的光芒,觸碰到那股屬於“影”的、漆黑的能量時,那股漆黑的能量,像一頭被踩了尾巴的瘋貓,瞬間,炸毛了!
“吼——!”
無聲的咆哮,在陳九的體內響起。
那股漆黑的能量,不再與金色的“魔主”之力互相製衡,而是將所有的仇恨,都傾瀉在了那股新來的、純淨的藍色光芒之上。
黑色的、充滿了怨恨與絕望的浪潮,瘋狂地,向著藍色的、充滿了淨化與生命的光芒,發起了衝擊。
陳九的身體,猛地,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的左半邊身體,瞬間,被黑色的能量所覆蓋,皮膚上,浮現出無數扭曲的、猙獰的黑色紋路。而他的右半邊身體,則被藍色的光芒所籠罩,皮膚上,浮現出的是一道道寧靜而祥和的、如同水波般的藍色紋路。
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涇渭分明的、光明與黑暗的戰場。
“啊——!”
劇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就像一張薄紙,被兩隻無形的大手,瘋狂地撕扯著,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仿佛墜入了一個無儘的、黑暗的深淵。
在這個深淵裡,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無儘的、令人窒息的孤獨與絕望。
“放棄吧……”
那個熟悉的、屬於“影”的、與他一模一樣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幽幽地響起。
“看看你,多麼可笑。你想要淨化我?你想要擺脫我?你做不到的。我就是你,我就是你最真實的樣子。你所有的善良,所有的溫情,都不過是偽裝。你的本質,就是黑暗,就是毀滅!”
“接受我,我們就能重新合為一體。我們將擁有無上的力量,我們將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主宰!”
黑暗的深淵中,一個身影,緩緩地,凝聚成形。
那是一個和陳九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他的眼神,卻比最深的寒夜,還要冰冷,還要空洞。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純粹的邪惡。
他就是“影”。
他緩緩地,向陳九走來,每一步,都讓陳九的意識,下沉一分。
陳九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飛速地流失。那些屬於“陳九”的、溫暖的記憶,二叔的麵,老馬的煙鬥,林瑤的微笑……都在這片無儘的黑暗中,一點點地,褪色,變得模糊。
他,快要撐不住了。
他,就要被這股黑暗,徹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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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影”在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影’大人的計劃,已經開始,你阻止不了的!”
計劃……
“影”的計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