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晨霧裹著料峭寒意,老槐樹的枝椏上凝著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滴答聲。
張秀琴踩著晨光推開姚家雕花木門,鑰匙串在門把手上晃出輕響。
李佳瑞熟稔地脫了運動鞋,實木沙發還帶著昨夜的涼意,他盯著空蕩的餐桌,瓷碗裡的粥早已涼透。
往常這個時候,姚菁箐總會抱著課本蜷在藤椅上,發梢還沾著洗發水的茉莉香,可今天她的房門緊闔如棺,銅把手在晨光裡泛著冷光。
張秀琴用圍裙擦了擦手,指尖觸到門板時,一股滾燙的熱氣順著木紋滲出來。
門軸發出細微的吱音,藥味混著汗酸氣撲麵而來。
姚菁箐蜷在碎花被裡,蒼白的臉燒得通紅,睫毛上凝著細密的汗珠,發梢被冷汗浸透,一縷縷黏在泛著水光的額頭上。
那件白色睡裙下擺還留著褐色血漬,是昨夜她在夜店外摔倒時,膝蓋擦破後蹭上的。
此刻睡裙已被她連夜洗淨,滴著水掛在陽台晾衣繩上,被晨風吹得輕輕搖晃。
“菁菁?”
張秀琴探手試她額頭,燙得縮回指尖,轉身衝李佳瑞喊:
“快!背她去醫院!”
李佳瑞蹲下來碰她的手腕,皮膚燙得像塊烙鐵。
姚菁箐睫毛顫了顫,燒得發腫的嘴唇翕動:
“於瀾...我穿了外套的...彆生我氣...”
滾燙的手臂突然纏住他的脖頸,呼吸噴在耳垂上,燙得他眼眶發酸。
樓道裡的聲控燈隨著腳步亮起又熄滅,李佳瑞數著台階往下走,每一步都碾過心口。
她的手臂虛虛環著他脖頸,掌心的溫度透過校服烙在皮膚上,可唇齒間溢出的名字像根細針,一下下戳破他胸腔裡翻湧的心疼。
早春的風卷著晨霧撲在臉上,他卻覺得後頸被她的呼吸燒得發燙。
出租車後座上,姚菁箐滾燙的額頭抵著他後頸,斷斷續續的囈語混著咳嗽:
“你說過隻喜歡我一個人的...那個女生又是誰啊...”
李佳瑞死死攥著她垂落的發尾,指節泛白。後視鏡裡,張秀琴抹著眼角,把圍巾又往姚菁箐身上掖了掖。
到醫院後大夫很快給姚菁箐打了退燒藥,張秀琴讓李佳瑞留下來照顧,自己回姚家照顧姚菁箐她媽。
李佳瑞盯著病床上的姚菁箐,眼圈濕潤了些,她仍在虛弱地喊著“於瀾”,聲音輕得像飄在風裡的柳絮,卻字字砸在他心口。
“你就當我是於瀾吧。”
他用棉簽蘸了水潤她嘴唇,指腹擦過她發燙的顴骨。
“他能給的,我都能給。”
中午張墨辰到姚家找姚菁箐,得知她在醫院後匆忙趕來,一進病房就看到一臉愧疚的李佳瑞和閉目皺眉的姚菁箐。
“姚菁箐你個死丫頭!”
張墨辰把保溫杯砸在床頭櫃上,震得輸液架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