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方舟”主力艦隊抵達的消息,像一盆來自極地的冰水,澆在了所有劫後餘生者的頭頂。
剛剛從一場毀滅性的內亂中掙紮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的灰燼城,立刻又被一片更加龐大、更加令人絕望的陰影所籠罩。
一艘穿梭機,就差點讓他們萬劫不複。
一千艘……還是主力艦隊?
這仗,還怎麼打?
投降嗎?
那個被“灰燼之盾”秒殺的使者,已經用他的傲慢和殘忍,告訴了所有人答案。“諾亞”文明需要的不是仆人,而是徹底的、毫無保留的臣服,以及對這顆星球資源的……絕對支配。
抵抗嗎?
拿什麼抵抗?拿那些剛剛還在自相殘殺的工程機器人嗎?還是拿那台左臂都被炸斷、能源核心輸出功率下降了10的“聖盾”?
絕望如同瘟疫,再次在城市的廢墟之上悄然蔓延。
……
“鐵鴉”總部,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內。
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白禹靠在椅子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他剛剛喝下了一支高濃縮的營養劑,精神力的枯竭,讓他感覺大腦依舊針紮似的疼,但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在他的麵前,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顯示著來自“灰燼之盾”軌道監測係統傳回的畫麵。
在那片深邃的宇宙背景中,密密麻麻的、如同蝗蟲群般的銀灰色光點,正在緩緩地逼近。為首的是一艘體型比之前那艘主艦還要龐大數倍的、如同移動要塞般的巨型母艦。
那是一支足以輕易碾碎這顆星球上任何抵抗力量的……無敵艦隊。
“他們還有多久抵達攻擊範圍?”白禹的聲音有些沙啞。
“按照目前的速度,大約……六個小時。”小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的小臉上,再也沒有了劫後餘生的喜悅,隻剩下深深的憂慮。
六個小時。
就像一個被擺上了斷頭台的死囚,最後的行刑倒計時。
“議會那邊呢?”白禹看向秦嵐。
“徹底癱瘓了。”秦嵐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疲憊,“‘灰燼之盾’的暴走,對中央行政區的破壞最為嚴重。議長和大部分‘和平派’的議員,都在第一波混亂中死了。‘將軍’為首的‘強硬派’,雖然活了下來,但他們手下的部隊,也損失慘重,現在正忙著收拾爛攤子,根本無力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也就是說……”瘦猴苦笑一聲,“現在,整個灰燼城,能指望的就隻剩下我們了?”
沒有人回答,但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鐵鴉”,這個不久前還在為了生存而掙紮的拾荒者團隊,此刻,卻陰差陽錯地,被推到了守護整座城市的最前線。
這聽起來,像個天大的笑話。
“白大師……”“蠻牛”看著白禹,這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壯漢,眼中也第一次,露出了迷茫,“我們……還有希望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白禹的身上。
他是奇跡的創造者,是帶領他們走出絕境的領袖。
在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他們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白禹那永遠平靜的眼神。
白禹沒有立刻回答。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滿目瘡痍的西區。無數建築在之前的暴亂中倒塌,街道上到處都是機械單位的殘骸和凝固的血跡。
但在這片廢墟之上,一些新的東西,正在悄然萌發。
一些幸存下來的“鐵鴉”成員,正在自發地組織起來,清理著街道,救助著傷員。一些膽大的拾荒者,也從藏身處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加入了重建的行列。
他們的臉上,雖然還帶著恐懼和麻木,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以往所沒有的東西。
那是一種……對“鐵鴉”的,信任與依賴。
經此一役,“鐵鴉”雖然損失慘重,但也用自己的行動,贏得了這座城市底層民眾,最真切的……民心。
“希望……”
白禹看著窗外的景象,輕聲地,重複著這個詞。
“希望,從來不是彆人賜予的,而是我們自己,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他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六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諾亞’艦隊來說,這或許隻是他們巡航中的一次小憩。”
“但對我們來說……”他的眼中,燃起了一團熊熊的火焰,“……這是足以讓我們創造奇跡的時間!”
他走到全息屏幕前,調出了“灰燼之盾”的係統控製界麵。
那是一個充滿了舊紀元風格的、複雜到足以讓任何頂級黑客都望而生畏的控製中樞。但在已經成為“執掌者”的白禹眼中,這一切,都變得清晰無比。
“‘灰燼之盾’,不僅僅是一個防禦係統。”
白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速地滑動著,調出了一個個被封存了上百年的、隱藏在最底層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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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還是……一個巨大的、遍布整座城市的……自動化工業母體!”
屏幕上,出現了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藍圖和生產列表。
【生產序列:‘守護者’機器人戰鬥改裝)】
【生產序列:‘工蜂’無人機自爆改裝)】
【生產序列:‘堡壘’級自動防禦炮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