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張銀白色的麵具,如同液態金屬般,緩緩褪去並收縮進作戰服的衣領時,一張足以讓星辰都為之失色的臉龐,出現在了白禹的麵前。
那是一張,融合了東西方審美精髓近乎完美的臉。肌膚,白皙得如同最上等的象牙,卻又透著健康的色澤。一雙眼眸,是罕見如同深邃星空般的灰藍色,眼神,卻像曆經了萬載光陰的古井,平靜中帶著一絲閱儘千帆的疲憊與疏離。高挺的鼻梁與輪廓分明的唇線,構成了一道冷冽而又堅毅的弧線。一頭璀璨的銀色長發,被簡潔地束在腦後,更凸顯出她那線條優美的、充滿了知性與力量感的下頜輪廓。
她的美麗,並非是那種柔弱的、需要人保護的美。
而是一種,充滿了力量感、掌控力,以及,智慧沉澱的、如同宇宙本身般,靜謐而又危險的美。
這張臉,白禹在穿越前的遊戲資料片中,見過無數次。
她,就是《星骸紀元》中,那個以一己之力,對抗“收割者”與“虛空”,被無數玩家尊稱為“星輝孤刃”的npc——
——【渡星者·斯黛拉】。
隻是,此刻的她,比資料片中少了幾分睥睨星海的霸氣,卻多了幾分,身處險境後不易察察覺的警惕與疲憊。
“斯黛拉。”
她主動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聲音,褪去了揚聲器的電子質感,變得更加清冷,也更加真實。
“——你可以,叫我斯黛拉。”
“白禹。”
白禹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豔與失態,仿佛隻是在麵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談判對手。他的這份平靜,反而讓斯黛拉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異色。
“——灰燼城的執政官。”
他再次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現在,我們可以坦誠地聊聊了。”
斯黛拉終於端起了麵前那杯,溫度已經變得剛剛好的茶。
她並沒有喝,隻是用指尖感受著陶瓷杯壁上傳來的溫度。
“——我的飛船,‘渡星者’號,在一次對‘收割者’前哨的偵察任務中,遭到了伏擊。雖然,我成功摧毀了對方,但飛船的曲率引擎,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導致我,偏離了預定航線,意外,墜入了這個……被‘銀河議會’標記為‘荒蕪’的星係。”
“我的能量,所剩無幾。在找到安全的補給點,並修複引擎之前,我無法離開。”
她,言簡意賅地說明了自己的處境。
這,既是坦誠,也是一種變相的“示弱”。
她在告訴白禹,自己雖然強大,但並非無所不能。她有求於這顆星球。
“而你,”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白禹的臉上,“——似乎對我,以及我的敵人,都了如指掌。”
“我很好奇,一顆連行星發動機都沒有掌握的原始本土文明,是如何得知,關於‘收割者’與‘伊甸之蛇’這些,本該屬於‘星際俱樂部’成員,才能接觸到的……機密情報的?”
這才是她願意冒險,親自降臨的根本原因。
白禹所表現出的“信息不對等”,已經嚴重地威脅到了她的安全認知。
“情報的來源,有很多種方式。”
白禹自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是個穿越者。
他早已為自己準備好了一套,半真半假的、無懈可擊的說辭。
“或許,是來自於某個墜毀在沼澤深處‘收割者’偵察單位的數據殘片。”
“又或許,是來自於某個同樣被你們擊毀的、‘伊甸之蛇’斥候艦的航行日誌。”
“甚至……”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是來自於,某些你們這些‘高等文明’,所無法理解的‘預言’。”
他,將“真實”與“謊言”,巧妙地糅合在了一起。
既點出了那場,被他用大爆炸抹去了所有痕跡的“遭遇戰”。
又用一種神神叨叨的、無法被證偽的“神秘學”說法,來為自己那超越時代的“先知”,進行掩護。
果然,斯黛拉在聽到“收割者偵察單位”和“伊甸之蛇斥候艦”這兩個詞時,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猛地收縮了一下。
顯然,薇婭已經將白禹傳送過去的那份“見麵禮”——那份,經過他精心剪輯的、來自於【星際信標】的破碎信息,解讀給了她。
白禹的話,與那份情報完美地互相印證了。
“……‘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