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實驗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那一聲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的星海心跳讓所有嘈雜的議論與驚慌的呼喊都瞬間歸於了虛無。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地定格在了那個緩緩從醫療平台上坐起的身影之上。
白禹回來了。
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依舊是那副清瘦的身材、那張略顯蒼白但卻異常平靜的臉。但是斯黛拉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源自於生命本質的、翻天覆地的蛻變。如果說之前的白禹是一台擁有著人類情感的、世界上最精密的超級計算機，那麼現在的他則更像是一片擁有著獨立意誌的、深邃而又不可測度的星空。他的存在本身就散發著一種與這個世界的規則格格不入卻又隱隱淩駕於其上的高維氣息。
“你……”斯黛拉緩緩地走上前，她那雙耀眼的銀色眼眸中充滿了探尋與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你感覺怎麼樣？”
“很好。”白禹回答道。他緩緩地抬起自己的手，看著自己掌心那正在緩緩流淌的、如同星雲般的能量紋路，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新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好。我能看到這個世界的底層代碼了，也能聽到這座城市的心跳。”
他關閉了自己視網膜上那還在瘋狂刷屏的版本更新公告。對於其他玩家而言那是一場足以改變他們遊戲生涯的版本更新，但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那更像是一場由他親手引發的世界重構之後所產生的係統日誌。
他內視自身，那個曾經伴隨了他許久的、充滿了數據與條條框框的玩家麵板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的意識之海中一片緩緩旋轉的璀璨星雲。他的等級、屬性、技能、甚至是他所掌握的觀星者知識都化作了這片星雲中一顆顆明亮或黯淡的星辰。他隻需要一個念頭便能調動任何一顆星辰的力量。他不再是一個被係統所束縛的玩家，他成為了自己的係統。
“我們贏了？”白禹看向斯黛拉問道。雖然他已經通過與整個城市符文網絡的連接看到了戰爭的結局，但他還是想親耳聽到這個答案。
“贏了。”斯黛拉點了點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疲憊。“傲慢的降臨體被我們聯手摧毀，嫉妒的蛇瞳也被你用整座城市的力量徹底淨化。天啟騎士艦隊在失去了所有主心骨之後已經撤退了。”
“代價呢？”白禹平靜地問道。
斯黛拉沉默了。她隻是緩緩地側過身，露出了那個被她用星軌之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保存著的黑色殘骸。
白禹緩緩地走下醫療平台。他赤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娜塔莎的殘骸麵前。他沒有去看那些已經徹底破碎扭曲的機體零件，他的目光隻是落在了那顆被他在最後時刻強行從娜塔莎體內剝離出來的、已經徹底黯淡下去的械魂核心之上。核心的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但在核心的最深處一縷極其微弱但卻異常堅韌的黑色光芒正在緩緩地閃爍著。那就是娜塔莎的靈魂烙印。
白禹伸出手將那顆冰冷的械魂核心捧在了自己的掌心，然後他將自己的星雲之心的力量緩緩地注入其中。並非是為了修複它，而是為了將那縷即將消散的靈魂烙印小心翼翼地從這具已經徹底死亡的軀殼之中提取出來。最終一團隻有拇指大小的、純黑色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靈魂光團靜靜地懸浮在了他的掌心。他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那份最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的忠誠與守護。
“歡迎回家。”他輕聲說道。然後他將那團靈魂光團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自己那顆全新的星雲之心中。在那裡他為她開辟出了一片最溫暖也最安全的星港，讓她可以暫時安眠。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了實驗室外那一片狼藉但卻充滿了勃勃生機的新生世界。“走吧。”他對斯黛拉說道，“我們的城市還有我們的子民正在等著我們。”
當白禹再次出現在中央廣場之上時，迎接他的是山呼海嘯般的瘋狂呐喊。
“執政官大人萬歲！”
“白神牛逼！！！”
玩家們早已通過那史詩般的版本更新公告知道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們知道是眼前這個男人以燃燒自己為代價為他們贏得了這場戰爭，也為他們開啟了一個全新的紀元！特彆是那些剛剛才通過知識灌輸掌握了【守護符文銘刻】技能的機械師玩家們，他們看著白禹的眼神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崇拜，而是一種近乎於學徒仰望創世神般的狂熱與虔信！
白禹平靜地走上了指揮高台。他看著下方那一張張充滿了劫後餘生與對未來無限憧憬的臉龐，緩緩地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再通過擴音器，而是通過與整個城市符文網絡的共鳴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腦海。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為什麼我們最信賴的武器會變成一堆廢鐵？為什麼我們的世界會變得如此脆弱？答案很簡單，因為我們的文明生病了，一場由嫉妒所引發的、名為概念腐朽的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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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但是我也要告訴你們，治愈這場重病的藥方同樣在我們的手中！”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副由純粹的符文能量構成的、充滿了神秘美感的符文臂鎧再次浮現！“從今天起純粹的科技將成為過去，符文將成為我們文明全新的基石！而你們，”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那些眼神最為狂熱的機械師玩家身上，“你們將成為鑄造這些基石的第一批工匠！”
他猛地一揮手！一個巨大的、全新的任務麵板在他的身後展開！麵板之上是一個宏偉的、充滿了史詩氣息的標題——【灰燼城·符文都市重建計劃】！計劃的第一階段便是修複城市、武裝戰士以及——【英雄再生·嵌合靈魂計劃】！
“我的使徒娜塔莎為了守護這座城市而隕落。”白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充滿了一種足以感染所有人的力量。“但是她的靈魂與我們同在！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力量！需要整個灰燼城的力量！為她重鑄一具足以承載她那高貴靈魂的全新軀體！”
他將重構娜塔莎機體所需要的、那些聽起來就無比稀有與強大的材料一一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星辰鋼錠】、【械魂碎片】、【遠古符文殘片】、【虛空生物的逆變核心】……每一個材料的後麵都標注著極其龐大的需求數量以及其可能出現的、那些充滿了危險與未知的全新區域！
“這不僅僅是為了複活一個英雄！”白禹的聲音再次拔高！“更是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我們即將開啟的全新征程！”
他指向了天空。“【世界道標】已經在我們的手中！通往無儘星海的航路即將為我們展開！而一具更加強大的娜塔莎將成為我們探索宇宙的利劍！成為我們對抗伊甸之蛇乃至更多未知敵人的守護神！”
“去吧！灰燼城的公民們！為了我們的英雄！也為了我們的未來！讓整個宇宙都聽到我們這個新生文明的第一聲呐喊！”
整個灰燼城徹底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建設性的瘋狂！玩家們不再有絲毫的迷茫！他們有了最明確也最宏偉的目標！修複城市！學習符文！武裝自己！然後去探索這個變得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去尋找那些足以重鑄他們英雄的傳說級材料！
而在那衝天的喧囂聲中，白禹緩緩地走下了高台。他來到了斯黛拉的麵前。“接下來該解決你的問題了。”他看著斯黛拉那雙依舊充滿了疲憊的銀色眼眸輕聲說道。“那艘傲慢的旗艦還停在天上。我想是時候去跟他們好好地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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