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山剛打發人去叫張老栓,人群後麵就響起一陣陰陽怪氣的吆喝聲,像破鑼一樣刺耳:“哎呦喂!這是唱哪出啊?大白天的,堵在我老張家門口,想乾啥?搶劫啊?”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聲音太熟了!是張左騰!這個把我兒子推進臭水溝的魔鬼!他到底還是聞著味兒來了!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隻見張左騰叼著煙,歪戴著帽子,一步三晃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那副我恨透了的、混不吝的冷笑。他老婆王小麗緊跟在後麵,雙手叉腰,吊梢眼斜睨著,嘴角撇著,一副準備撒潑的架勢。他們身後,還跟著他們那一對兒女——十來歲的大女兒張穎,穿著件花哨的褂子,雙手抱胸,學著大人的樣子翻著白眼;八歲的二兒子張侃,手裡拿著根樹枝,胡亂揮舞著,一臉蠻橫。
真是有啥爹媽就有啥兒女!這一家子,從老到小,沒一個善茬!
張左騰走到近前,斜眼掃了一圈,目光在刀疤臉幾人身上頓了頓,閃過一絲忌憚,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無賴相,最後視線落在我身上,嗤笑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喪門星!咋?在縣城混不下去了,帶著野男人回村搶娘家來了?”他故意把“野男人”三個字咬得特彆重,眼神猥瑣地瞟向刀疤臉。
王小麗立刻尖著嗓子幫腔:“就是!不要臉的賤貨!被我們家左明休了,還有臉回來?還帶著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想乾啥?欺負我們老張家沒人啊?”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狠狠剜著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他們這一鬨,圍觀的村民又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目光更多了。趙大山的臉色也更難看了。
刀疤臉可不是吃素的,他往前一步,瞪著張左騰:“你他媽誰啊?嘴巴放乾淨點!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張左明欠我們東家的錢,跑路了,我們來找他老子要說法!關你屁事!”
張左騰被刀疤臉的凶相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但嘴上還不服軟:“他欠錢你找他去啊!找我爹乾啥?這房子地契是我爹的名字!我是他長子!這個家現在我說了算!”他挺了挺胸脯,想擺出點架勢,但那副混混樣怎麼也去不掉。
“你說了算?”刀疤臉獰笑一聲,“你算老幾?張左明抵押的就是這房子的份子!父債子還,兄債弟還,懂不懂規矩?再他媽廢話,連你一塊收拾!”
張左騰臉色變了一下,明顯有點慫了,但還在強撐:“你……你嚇唬誰啊?這是我們村!由不得你們外人撒野!”他轉頭對趙大山說:“大山叔!您可得主持公道啊!這幫外人跑我們村來鬨事,還要搶房子搶地,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大山眉頭緊鎖,還沒說話,王小麗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起來:“哎呀我的老天爺啊!沒法活了啊!外人欺負到家裡頭來了啊!當支書的也不管管啊!我們老張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娶了這麼個掃把星,引來這麼多禍害啊!”
她這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架勢,頓時把場麵攪得更亂了。他們那個女兒張穎,也學著她媽的樣子,對著我呸了一口:“壞女人!滾出我們村!”兒子張侃更是撿起一塊小石頭就朝我扔過來,雖然沒砸中,但那副惡狠狠的樣子,跟他爹一模一樣。
張力被這陣勢嚇醒了,趴在我背上,小聲啜泣起來:“娘……怕……大伯伯……凶……”
我緊緊背著兒子,心裡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到了頭頂!這一家子,老的少的,沒一個好東西!當初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現在還想攔著我們拿回活命的東西!
我不能怕!也絕不能退!今天要是被他們嚇住了,我和力力就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我猛地抬起頭,眼睛死死盯著張左騰和王小麗,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發抖,但異常清晰:“張左騰!王小麗!你們還有臉在這嚷嚷?當初張左明跑路,你們管過我們母子死活嗎?你們霸著老人的房子和地,吃香喝辣,看著我們娘倆差點餓死凍死在外麵,你們良心被狗吃了?”
我越說越激動,指著張左騰的鼻子罵:“張左騰!你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你忘了你是怎麼把我兒子推進臭水溝,差點淹死他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你今天還敢來攔路?你算哪門子的長子?你除了會欺負女人孩子,還會乾啥?”
我又轉向王小麗:“還有你!王小麗!彆在這撒潑打滾!你男人乾的那些缺德事,你心裡沒數嗎?你們一家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黑了心肝的!”
我這一通罵,把積壓多年的怨氣都吼了出來,聲音震得周圍都安靜了一下。張左騰和王小麗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硬氣,一下子愣住了。
刀疤臉趁機火上澆油:“聽見沒?人家苦主在這呢!你們這幫黑心肝的親戚,還有臉攔著?趕緊滾蛋!不然老子真不客氣了!”
張左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惱羞成怒,指著我對趙大山說:“大山叔!你聽聽!她這說的什麼話?帶著外人來村裡鬨,還罵自家人!這種女人,就該趕出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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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山看著這混亂的場麵,頭疼不已。他深吸一口氣,擺擺手:“都彆吵了!等張老栓來了再說!”
正說著,剛才去叫人的村乾部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佝僂著背、畏畏縮縮的老頭,正是我那個懦弱的公公,張老栓。他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張左騰一看他爹來了,立刻來了精神,衝上去拉住張老栓的胳膊:“爹!你來得正好!你看看!吳香香這個賤人,帶著外人來搶咱家房子了!你快說句話!這房子地契是你的名字,你說不給,誰也彆想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張老栓身上。這個一向在家裡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老人,此刻成了決定局勢的關鍵。
張老栓渾身發抖,看看凶神惡煞的刀疤臉,看看哭鬨的王小麗,又看看一臉凶相的張左騰,最後,他的目光怯生生地落在我和背上的張力身上。
我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恨他懦弱,可憐他窩囊,又隱隱盼著他能看在孫子的份上,說句公道話。
空氣仿佛凝固了。張左騰和王小麗死死盯著張老栓,刀疤臉抱著胳膊冷眼旁觀,趙大山和其他村民也都等著他開口。
張老栓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幾聲含糊的嗚咽,最終,卻隻是深深地低下頭,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出來。
完了。我心裡一涼。這個窩囊廢,果然指望不上!
張左騰見狀,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王小麗也不哭鬨了,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挑釁地看著我。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候,刀疤臉徹底失去了耐心。他猛地一腳踹在旁邊的院門上,發出“哐”一聲巨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媽的!老子沒工夫跟你們在這磨嘰!”刀疤臉獰笑著,從後腰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手裡掂量著,眼神掃過張左騰和張老栓,“給句痛快話!這賬,今天到底怎麼算?是你們自己把張左明那份交出來抵債,還是讓老子自己動手‘拿’?老子數三聲!”
“一!”
張左騰臉色煞白,往後退了一步。張老栓更是嚇得渾身哆嗦。
“二!”
刀疤臉帶來的兩個混混也亮出了家夥,圍了上來。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我緊緊抱著背上的張力,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真正的硬仗,現在才剛開始!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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