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那寶貝鐲子丟了,就像捅了馬蜂窩,她心裡那口惡氣沒處撒,看誰都像賊。張左明是她親兒子,她舍不得真往死裡逼;小鳳是個軟柿子,捏了幾回也沒捏出個屁來,還整天哭哭啼啼,看著就煩。最後,她那倆眼珠子,就骨碌碌轉到我身上來了。
我估摸著,她是這麼想的:吳香香這個賤人,以前在張家像條狗,現在居然敢騎到她頭上拉屎,霸占堂屋,分她的家產,還當眾扇她兒子耳光!這鐲子丟了,保不齊就是這個賤人懷恨在心,偷了去報複她!對!肯定是她乾的!
這老婆子,自己心裡有鬼,看彆人也全是鬼。從那以後,她就變著法地開始作妖,整天神神叨叨的,明裡暗裡地嚇唬我,想讓我露出馬腳,或者乾脆把我嚇跑。
先是吃飯的時候。以前雖然各吃各的,但好歹還能在廚房碰個麵。現在可好,王桂花一到飯點,就端個碗,不進屋,偏偏蹲在堂屋門口吃,一邊吃,一邊拿眼睛斜楞我,嘴裡還念念有詞,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我聽見:
“唉,這人啊,不能做虧心事,做了虧心事,鬼都來找你……晚上睡覺都不安生哦……”
“有的東西,不該拿的不能拿,拿了要折壽的……手要爛掉的……”
“老祖宗都在天上看著呢,誰偷了東西,心裡有數,跑不了……”
她這話,指桑罵槐,陰陽怪氣,像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響。我全當沒聽見,該吃飯吃飯,該喂孩子喂孩子。心裡冷笑:老妖婆,你就作吧!我看你能作出個啥花樣來!
光動嘴皮子還不夠,她開始搞些更邪乎的動作。比如,晚上睡覺前,她故意在院子裡燒紙錢,黃表紙點著了,黑灰飄得到處都是,嘴裡還拖著長音喊:“各路神仙老爺……過路的遊魂野鬼……都來幫我找找啊……我的鐲子丟了啊……誰拿了,讓鬼纏死她啊……”那聲音在黑夜裡飄忽不定,配上她那張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的老臉,還真有點瘮人。
更過分的是,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幾個破布頭,紮成個小人模樣,用紅筆在上麵歪歪扭扭畫上五官,然後偷偷掛在我東屋窗戶外的棗樹枝上。那小人被風一吹,晃晃悠悠,晚上看過去,像個吊死鬼似的。
第一次看見那玩意兒,我心裡確實“咯噔”了一下,有點發毛。力力看見了,嚇得直往我懷裡鑽,小臉煞白:“娘……那是什麼……怕……”
我趕緊捂住兒子的眼睛,把他抱進屋裡,心裡把王桂花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這個老不死的,為了嚇唬我,連孩子都嚇!真是惡毒到家了!
但我知道,我不能怕!我一怕,她就得逞了!我深吸一口氣,走到院子裡,踮起腳,一把將那破布小人扯下來,扔在地上,用腳狠狠踩了幾下,然後撿起來,直接扔進了灶膛裡燒了!看著那破布燒成灰燼,我心裡那點膈應也散了。鬼?我吳香香連活閻王都不怕,還怕你弄的這假把式?
王桂花看我一點不怕,還把她的“法器”給燒了,氣得乾瞪眼,但又不敢明著來找我麻煩,隻能背地裡咬牙切齒。
除了王桂花,那個小鳳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以前她見了我,多是躲閃和害怕,現在卻多了幾分陰沉和怨恨。有時候在院子裡碰見,她抱著她那哭鬨的女兒,也不躲了,就直勾勾地瞪著我,那眼神,像兩把小刀子,恨不得從我身上剜下塊肉來。
我一開始沒明白,後來一想,也就清楚了。這傻女人,八成是把張左明冷落她、家裡雞飛狗跳的賬,都算到我頭上了!她覺得是我回來了,搶了她的“家”,攪得她不得安生,張左明才對她沒好臉色。她也不想想,張左明是個什麼貨色?就算沒我,他能對她好到哪兒去?真是蠢得可憐!
有一次,我去井邊打水,小鳳也在那兒洗尿布。我走過去,她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掃把星!都是你!害得我們沒好日子過!”
我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沒搭理她,自顧自打水。跟這種拎不清的女人,沒啥好說的。她願意恨,就恨去吧!我吳香香不欠她的!
被這兩股陰風鬼火圍著吹,日子過得真是憋悶。白天要防著王桂花的陰陽怪氣和暗中使絆子,晚上要提防她裝神弄鬼,還要忍受小鳳那怨毒的眼神。家裡整天烏煙瘴氣,沒有一刻消停。
但奇怪的是,我反而越來越鎮定了。怕?有什麼用?哭?給誰看?這個家,早就爛透了,跟這些人講道理是沒用的,隻能比誰更狠,比誰更能熬!
我照樣天不亮就起床,喂雞,掃院子,做飯,然後下地乾活。力力我也儘量帶在身邊,不讓他單獨在家受驚嚇。晚上,我把門窗關得死死的,枕頭下的殺豬刀磨得鋥亮。王桂花愛燒紙燒去,愛掛小人掛去,我隻當看戲。她那些鬼把式,嚇唬嚇唬沒見過世麵的小媳婦還行,想嚇住我吳香香?門都沒有!
我知道,王桂花這麼折騰,是因為她心虛,她沒轍了!她拿我沒辦法,就隻能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她越是這樣,越說明她奈何不了我!
而我,就像石頭縫裡長出來的一棵草,風吹雨打都不怕,反而把根紮得更深了。我等著,等著開春,等著地裡的莊稼長起來,等著我和兒子翅膀硬起來的那一天!到那時候,我看誰還敢給我臉色看!
王桂花,小鳳,你們就使勁作吧!看最後,誰先熬不住!這個家,我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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