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應了一聲。
“等開春……我腿腳再好點,去公社看看有沒有零活乾。”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不能老讓你一個人撐著。”
我沒吭聲。這話,聽聽就算了。他一個剛能走路的半癱子,誰要他乾活?
洗好衣服,我站起來,腰酸背疼。一回頭,看見張左明正笨拙地幫著晾衣服。他一隻手拄拐,一隻手抖摟衣服,動作彆扭,但很認真。
力力跑過來幫忙,小花也踮著腳遞衣架。陽光下,爺仨湊在一起,居然有點……像模像樣。
我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軟了一下。趕緊轉過頭,假裝收拾洗衣盆。不能心軟!吳香香,你吃的虧還少嗎?
晚上,我做了疙瘩湯,熱乎乎的一大鍋。給張老栓喂完,盛了幾碗端上桌。張左明把自己碗裡的雞蛋花撥給力力和小花,自己低頭喝清湯。
力力說:“爹,你吃雞蛋。”
他笑笑:“爹不愛吃,你們吃。”
我看著他碗裡清湯寡水,心裡不是滋味。以前有好吃的,他都是搶著吃,哪管彆人?
這頓飯,吃得格外安靜。隻有小花咿咿呀呀的聲音和張老栓偶爾的哼哼。
吃完飯,我收拾碗筷,張左明突然說:“香香,開春……你要是想出去看看,就去。爹和孩子,我能照看。”
我手一抖,碗差點掉地上。抬頭看他,他眼神平靜,不像開玩笑。
“你……啥意思?”我聲音有點乾。
“我沒啥本事,但看家、看孩子,還行。”他低下頭,“你為這個家,受苦了。要是外邊有奔頭,彆因為我耽誤了。”
我愣在原地,半天沒說話。心裡像開了鍋,咕嘟咕嘟冒泡。他這是……真心話?還是以退為進,試探我?
這一夜,我又沒睡好。張左明的話,像顆石子投進我心裡,激起層層波浪。
留下?還是走?
留下,賭他真變好了,這個破家也許還能湊合過。可萬一賭輸了呢?我已經三十多了,輸不起了。
走,去義烏,前途未卜,但至少是條新路。可孩子咋辦?帶走,辛苦;留下,舍得嗎?張左明真能照顧好他們?
天快亮時,我看著窗外灰白的天,心裡慢慢有了個模糊的主意。再觀察觀察,等到開春。如果張左明能一直這樣,甚至更好,也許……可以試試留下?如果他又露出馬腳,或者傅恒豐他們再作妖,那就毫不猶豫,走!
對,就這麼辦!眼下,先把年關熬過去。多攢點柴火,醃夠鹹菜,看好這個家。
賬本和錢,還得藏嚴實了。那是我最後的退路。
日子還長,路得一步一步走。我吳香香,啥風浪沒見過?這次,我也得把眼睛擦亮,把路踩穩了!
不管是福是禍,我都得接著!為了孩子,也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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