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熱得邪門,知了扯著嗓子叫,叫得人心慌。可我這心裡頭,反倒比前陣子亮堂了些。為啥?因為我找著治王小麗那騷貨的法子了!
評“五好家庭”這事,在村裡傳得沸沸揚揚。王小麗像打了雞血,天天往趙支書家跑,提雞蛋送掛麵,腆著臉說好話,就想把她家那爛攤子捧成“先進”。
我冷眼瞅著,心裡冷笑。蹦躂吧,蹦躂得越高,摔得越慘!
這天下午,我瞅準評議組的孫乾事就是上回來查賬那個戴眼鏡的)一個人在場院邊樹蔭下乘涼,假裝路過,拎著個籃子,裡麵裝著幾個新摘的西紅柿。
“孫乾事,乘涼呢?”我笑著湊過去,拿起個又紅又大的西紅柿遞給他,“嘗嘗,自家種的,沙瓤的,甜!”
孫乾事推辭了一下,接過去了,客氣道:“吳香香同誌,太客氣了。”
我順勢蹲在旁邊的石滾上,歎口氣:“唉,這大熱天,你們評議組的同誌也辛苦,為咱村評選先進,跑前跑後的。”
孫乾事咬了口西紅柿,汁水直流,點頭說:“應該的。這次評選‘五好家庭’,就是要樹立榜樣,帶動全村風氣向好。”
“是啊是啊,”我趕緊接話,“這風氣太重要了!就得選那真正和睦、本分的人家!像有些人家,表麵光鮮,背地裡……嘖嘖,那可不行!”
孫乾事停下咀嚼,推了推眼鏡,看著我:“哦?吳香香同誌,你這話裡有話啊?聽說……你跟張左騰家,好像有點矛盾?”
我心裡一緊,趕緊擺手:“孫乾事,您可彆誤會!我可不是因為私怨嚼舌根!我是為評選的公正著想!”我壓低聲音,裝作一臉為難,“左騰是我家男人他親哥,按理我不該說。可……可這評選事關全村風氣,我不能看著工作組被蒙蔽啊!”
孫乾事來了興趣:“怎麼回事?你說說看。”
我左右看看,聲音壓得更低:“就……就他家那口子,王小麗,去年……跟村東頭劉老焉那點事,鬨得挺大,您……沒聽說?”
孫乾事眉頭皺起來了:“劉老焉?什麼事?”
“唉!”我重重歎口氣,“鑽玉米地,被人撞見了!當時鬨得可凶了,左騰哥從縣醫院回來,把她打得……半個月沒下炕!這事,村東頭王婆子親眼所見,好多人都知道!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選這樣的家庭當‘五好’,怕是不太合適吧?影響多不好!”
我說完,趕緊站起來,拍拍屁股:“孫乾事,我就隨口一說,您可彆往心裡去!我還得去自留地摘菜,先走了啊!”
我沒敢多留,拎著籃子快步走了。心“砰砰”跳得像打鼓。話遞出去了,剩下的,就看孫乾事信不信,查不查了。
接下來幾天,我假裝啥事沒有,該乾啥乾啥。但耳朵豎著,眼睛瞄著。果然,聽說評議組的人,真的悄悄去村東頭找王婆子和其他幾個老人“了解情況”了。
王小麗還蒙在鼓裡,依舊上躥下跳,見人就吹她家要評“五好”了,嘚瑟得不行。
我心裡冷笑:笑吧,看你能笑到幾時!
這天晚上,張左明從糧站回來,臉色有點怪。吃飯的時候,他扒拉幾口飯,突然悶聲問:“你……跟評議組說啥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強裝鎮定:“沒說啥啊?咋了?”
他放下筷子,看著我:“今天糧站有人議論,說評議組在查王小麗去年那檔子事……是不是你捅出去的?”
我筷子一頓,沒承認也沒否認,反問他:“查就查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王小麗要是乾乾淨淨,還怕人查?”
張左明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香香,我知道她對不起你。可……這麼弄,是不是太狠了?畢竟是一家人,鬨大了,丟的是老張家的臉。”
我一聽這話,火“噌”就上來了,把碗往桌上一墩:“張左明!現在知道是一家人了?她造我謠,往我身上潑臟水的時候,想過是一家人嗎?她想逼死我的時候,想過老張家的臉嗎?我這就叫狠?我隻不過是把事實說出來!她要沒做那虧心事,誰能把她咋樣?”
張左明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低頭悶聲吃飯。
力力和小花嚇得不敢出聲,小口小口扒拉著飯粒。
我看著他那慫樣,心裡又氣又涼。這就是男人!關鍵時刻,想的還是他那點可憐的麵子!
沒過兩天,村裡炸鍋了!“五好家庭”的初步名單貼出來了,沒有張左騰家!王小麗的名字被劃掉了,旁邊用紅筆寫了“作風問題,待查”幾個小字!
消息像長了腿,瞬間傳遍全村。王小麗當時正在井台邊跟人吹牛,聽到消息,臉“唰”一下就白了,嗷一嗓子,鞋都跑掉一隻,瘋了一樣往家衝。
後來聽說,她一回家就跟張左騰乾起來了!張左騰覺得丟人現眼,把她又揍了一頓,罵她“騷貨”、“丟人敗興”!王小麗哭天搶地,嚷嚷著“有人害我”!可這回,沒人同情她。畢竟,鑽玉米地的事,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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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外麵的熱鬨,心裡像三伏天喝了碗涼水,透心爽!王小麗,你也有今天!讓你造謠!讓你滿嘴噴糞!這下嘗到滋味了吧?
可這痛快勁兒沒持續多久,新的麻煩就來了。
張左騰和王小麗消停了沒兩天,就開始瘋狂打聽,是誰壞了他們的好事。他們不傻,肯定能猜到是我。
這天,張左明下班回來,臉色更難看了。他把我拉進裡屋,關上門,壓低聲音,帶著怒氣:“是不是你乾的?現在左騰家到處打聽是誰告的狀!要是讓他們知道是你,非得來拚命不可!”
我看著他焦急又帶著責怪的眼神,心裡那點爽快,一下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憤怒。
“是我乾的又怎樣?”我梗著脖子,“我怕他們?有本事就來!我吳香香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鬼敲門!她王小麗敢做,還怕人說?”
“你!”張左明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你怎麼這麼強!那是俺親哥!鬨成這樣,以後還咋見麵?”
“親哥?”我冷笑,“他媳婦造謠要逼死你老婆的時候,他把你當親弟了嗎?張左明,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他們不是我家人!是仇人!你要是覺得我做得不對,覺得我讓你沒臉了,行!我帶著孩子走!不連累你!”
我說著,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我以為我贏了,可看著眼前這個一心隻想著息事寧人、顧忌臉麵的男人,我突然覺得好累,好孤獨。
張左明看著我流淚,愣住了,臉上的怒氣慢慢變成一種複雜的表情,有無奈,有愧疚,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出去了。
這一夜,我倆又背對背躺著,中間像隔了一條河。
我知道,王小麗這事沒完。以她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會瘋狂報複。而張左明這搖擺不定的態度,更讓我心寒。
前麵的路,好像更難走了。剛按下王小麗這頭,家裡這頭又起了火。
但我不後悔!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吳香香,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王小麗,張左騰,你們放馬過來!看誰先弄死誰!這日子,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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