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到小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在了我心上。小花……那個叫我娘的孩子……
我咬著牙,手心裡全是汗。三百塊!不是我拿不出,是我怕!怕這錢扔出去,連個響都聽不見,反而引來更大的禍事!
“你先起來!”我用力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保證書我看看!”
何芳趕緊把那張紙遞給我。紙很糙,上麵的字歪歪扭扭,確實像張左明那半文盲的水平。寫的大意是:我張左明保證,隻要吳香香借給我三百元錢應急,我自願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絕不反悔。下麵有個紅手印。
字跡和手印,看起來不像假的。
我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香香姐……”何芳眼巴巴地看著我,大氣不敢出。
我攥著那張保證書,指甲掐進了肉裡。賭不賭?賭贏了,海闊天空!賭輸了,人財兩空,還可能被反咬一口!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圍看熱鬨的人漸漸散了。何芳還站在那兒,像棵風中的枯草,瑟瑟發抖。
最終,對“自由”的渴望,壓倒了對風險的恐懼。我狠了狠心,從貼身口袋裡摸出三張一百的票子——這是我留著應急的最後一點老本了。我把錢拍在何芳手裡,眼睛死死盯著她:“何芳!錢我給你!你告訴張左明,這話是他說的!手印是他按的!要是他敢耍花樣……”
我頓了頓,眼神像刀子一樣剮過她的臉:“我吳香香,能讓他躺一次醫院,就能讓他躺第二次!而且,下次,我不會再找彆人動手!你們……好自為之!”
何芳接過錢,像抓著救命稻草,連連點頭,眼淚流得更凶了:“謝謝!謝謝香香姐!你放心!左明他……他不敢反悔!我保證!我這就回去跟他說!明天!明天就簽字!”
她千恩萬謝地走了,背影踉踉蹌蹌,很快消失在市場的人流裡。
我站在原地,手裡攥著那張輕飄飄的保證書,心裡卻像壓了千斤巨石。這步棋,我走出去了。是福是禍,隻能聽天由命了。
晚上回到家,我一夜沒合眼。力力和小花睡得很熟,我看著他們恬靜的睡顏,心裡七上八下。明天,會是什麼結果?張左明真的會簽字嗎?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市場,心神不寧,啥也乾不進去。眼睛不停地往市場入口瞟。一直等到快中午,也沒見何芳和張左明的影子。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真的上當了?
就在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看見何芳一個人,低著頭,匆匆走了過來。她臉上沒有昨天的淚痕,也沒有感激,隻有一種奇怪的、灰敗的神色。
她走到我攤子前,不敢看我的眼睛,聲音乾巴巴的:“香香姐……左明他……他昨晚喝多了……摔了一跤,把……把胳膊摔斷了……又進醫院了……簽字的事……得……得等他胳膊好了再說……”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血直往頭頂衝!眼前一陣發黑!
騙子!果然是騙子!什麼保證書!什麼簽字!全是狗屁!他們合起夥來騙了我的錢!三百塊!我的血汗錢!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何芳,想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裡像塞了一團火,燒得我五臟六腑都疼!
何芳說完,像怕我打她一樣,轉身就跑,瞬間就沒影了。
我癱坐在攤子後麵,手裡那張所謂的“保證書”,被我攥得皺成一團,像一團擦屁股紙!絕望、憤怒、羞辱……像冰冷的潮水,把我淹沒。
人心……怎麼能惡毒到這個地步?利用彆人的軟肋,玩弄彆人的希望!張左明!何芳!你們不得好死!
這一次,我輸得徹徹底底!不僅輸了錢,更輸掉了最後一點對人性的幻想!
這世上,有些人,心比鐵硬,比冰冷!跟他們,講不通道理,談不了條件!隻有你死,我活!
我看著市場外灰蒙蒙的天空,心裡那片剛剛鬆動一點的凍土,再次冰封,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硬,更冷!
張左明,咱們這仇,結死了!從今往後,我吳香香跟你,隻有一條路可走——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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