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觀棋從床上掀被而起,目光呆滯,在柔軟枕頭作用下的頭發翹起來,他伸手,壓住呆毛。
金閃閃好奇:【睡覺睡傻了?】
【我碰到木蘭柯了,】鄭觀棋的語氣抑揚頓挫,帶著一絲怨憤,【他根本不聽人說話!】
雖然他說不了話,但是這就是你無視渡鴉撲棱的翅膀,強行對一隻無辜的渡鴉進行大量語音輸出的理由嗎?雖然你說話好聽,但是躲在那邊偷看的小梅不是更想聽你說嗎?!
【怎麼遇見他了?你昨天沒有夢遊……靠做夢?】金閃閃想了想,好像真就可以靠做夢,它查看漫畫的相關信息,【他的夢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你怎麼進去的——你把人家打了一頓?】
【不知道,但是下次見麵我一定和他打一架!】
天殺的,小梅都要變成怨靈鹿了,超級可怕的好不好。而且什麼好人能對著無辜的小鳥絮叨這麼久!
金閃閃放棄思考:拋開對錯不談,木蘭柯就沒有錯嗎?
這樣一想,係統運行都通暢了。
【行,你今天打算去哪吃飯?】
他竄到洗漱台,試圖用梳子把呆毛梳回去——它依舊頑強,啊,可歌可泣!可惡!放棄了。
【潔癖哥今天在嗎?】
【他上班去了。】
【上班?】他刷牙的動作頓住,【好陌生的詞,我以為地下城出現大家都不用上班了。】
【世界不爆炸,老板不放假。】金閃閃顯然十分有發言權。
【我們下去晨跑,然後去吃小籠包!】火速把嘴裡的泡沫吐出來,草草漱口抹了把臉,他躍躍欲試,【下午去找昨天君鈺姐標的點,我們提前去采風。】
【嗯嗯,好,金閃閃導航已為您開啟,請帶好腦子,放下強種情結。】
【好啊你,在這含沙射影的!】鄭觀棋瞪大眼睛,雖然嘴上說不了,腦子裡嘰裡呱啦一點沒委屈自己。
暮色四合,風擼了一把綠化帶行道樹光禿禿的腦袋,人群散去,倦鳥歸巢。
傍晚的風吹得很寒,少年長風衣的衣角在身後翻飛,他一言不發,垂下憐憫的紅瞳俯視人間,無視所有的掙紮,抵抗,呼喊和希望,他不被任何事乾擾。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要再給自己加戲了,他們好像要開始了。】金閃閃打斷某人給自己加b格的行為,【而且,你眼裡的好奇都快溢出來了,還不在乎呢。】
“音江,你在看什麼?”池絮摸摸她的頭,隨著她的視線看到兩隻不知名的小鳥,它們在空中飛翔,慢慢化作黑點消失。
“媽媽……我不理解……”她的語氣低落,她們依舊被困住,第二次……結局改變了,可是她要怎麼和媽媽一起逃走?她的腦子裡閃過很多人的臉——林嵐山用悲傷得仿佛融在水裡的眼睛看著她,史君鈺和吳瞿朝她伸出的手,最後是那個總是在搞怪的少年。
可是她不能總是依靠彆人。
她扯扯嘴角,試圖笑一笑,女人的手捧起她的臉,她和曲音江額頭相貼:“不要難過,生命總會尋找到最溫柔最有力的辦法,我們隻需要等待……明天太陽也會照常升起。”
“……”曲音江沒有說話,她回抱住母親,金色的眼睛裡充滿掙紮。
可是媽媽,我們不能因為反抗有風險就放棄反抗,等待有時候並不會帶來好結果。
我能做到嗎?帶著媽媽,從這裡、從生活了16年的地方逃出去嗎?
被關了很久的鳥,還能飛翔嗎?
“轟”,一聲巨大的聲響,曲音江從窗戶探頭,巨大的白色劍氣把建築群中央的教堂劈成兩半,它轟然倒塌,坍圮的牆壁帶著某種搖搖欲墜的信念一起落地。灰塵撲散,那座巨大的悲天憫人的天使像也隨著教堂一起成為爛石堆。
她瞪大眼睛,把一切收入眼底,心底湧上一股猜測。
不能吧……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