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酒館,聽起來像個西式的古典酒館,其實是現代化的酒吧。
酒館的燈並不是很亮——暖黃色的燈光營造出曖昧迷亂的氛圍,這邊像是被精準地割成兩片,左邊的男男女女、男男男男、女女女女抱在一起嘴對嘴互相啃;右邊則是喝酒劃拳,劍拔弩張的一群人,但是始終沒有人真的動手。
所有人的視線都有意無意地聚焦在坐在兩區交界處的那個金發青年身上,那人仿佛無知無覺,隻是握著酒杯時不時喝一口,他專注地在用手機和彆人對線。
鄭觀棋撓頭,拍拍聞銳的肩膀,雙手一捧,一隻迷迷糊糊的小烏鴉窩在他的手心,他抓住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小烏鴉的翅膀放在聞銳的肩膀上:“好了,分頭行動吧,遇到威脅你——算了,它會看著辦的。”
他把小烏鴉的頭用手指抬起來撓撓:“這是小炸彈3.0,性能全新升級,全自動殺怪。”
聽到這話,3.0才清醒過來,搖搖尾巴,舉起半邊翅膀表示完全可以完成任務。
“你在這用……”聞銳壓低聲音——儘管周圍的環境並不清幽。
她沒有說完,那邊金發青年在手機上跳動的手指驀地停下,蒼藍色的眼睛是廣袤無垠的天空。他好像是無意轉頭,瞥了鄭觀棋一眼,隨後咧開嘴笑出來,舉起酒杯,遙遙敬了一杯。
酒杯放下,他的嘴唇一開一合:“你好啊——”
說完,他的身影就在一片驚呼中消失。
“操,這孫子終於走了,”某個喝高了的絡腮胡滿臉通紅,口不擇言,“裝他媽呢,擱那喝點酒就能鎮住所有人了?”
“少說兩句吧,你他板凳了個腿的彆連累我們……”旁邊竹竿一樣的人一肘子戳在絡腮胡背上。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打開了話匣子,眾人開始辱罵剛剛忽然消失的青年,罵來罵去還是罵他喜怒無常,但是在青年喝酒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敢造次,他們甚至連靠近青年的勇氣都沒有。
聞銳早已趁機混入人群打探消息,3.0蹲在她的肩膀上,沒有人感到奇怪、沒有人去詢問。
仿佛她就算在肩膀上扛著火車,隻要不直接在酒館開也無所謂。
賭場那邊的小烏鴉傳來一陣不滿的情緒:好煩,有人打擾我玩——不是、是打擾我打探消息,他拿星星砸我!
鄭觀棋仔細思索:【用星星砸人?是誰呢?】
【你的思考就是念出來讓我解決嗎?】金閃閃對宿主這種懶惰的行為表示譴責,【還能是誰——齊道平,我檢測器都裝完了,他現在在賭場狼狽地抓你的小烏鴉呢。】
【畫麵傳過來我看看——】他一邊和金閃閃閒聊,一邊徑直走向齊道平原來坐的位置。
那個位置似乎是老板特地為他留的,他走之後也沒有人敢碰,周圍一圈都是空座,再往外圈有人甚至坐在兄弟腿上、坐在女朋友腿上、坐在地上都不去碰中間空著的座位。
少年離座位的距離越來越近,有人注意到這莽撞的行為,眼睛裡帶著興味,沒有人製止他,大家都在等著看好戲,看青年是否會折返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有人甚至開盤賭注,押他什麼時候會被打。
他終於到達青年原來坐著的位置,正在擦杯子的調酒師抬眼看了一眼,把擦乾淨的高腳杯放在桌上:“喝點什麼?”
“他喝什麼?”少年指著齊道平的位置,坐在那張空椅子旁邊的椅子上,“來兩杯一樣的,賬算在他頭上。”
周圍響起一片驚訝的吸氣聲:這小子有點意思!
調酒師什麼也沒說,開始調酒表演,鄭觀棋坐在椅子上腳一蹬,他的眼睛亮起來——椅子可以轉,他開始原地轉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