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下城區的那幾天,關野和聞銳晚上輪流開車,每到關野開車,鄭觀棋總是睡不好,具體表現為——在夢域閃現:
即上一秒還在和小梅陰暗地玩耍,下一秒整個人biu地一下就消失了,留下還在和他爭冠軍的小梅,等小梅快跑到終點,某人duang地一下掉到了終點線,小梅直呼作弊。
那幾天,在他旁邊坐著的木蘭柯一度擔憂地詢問:“怎麼了?最近睡得不太好?”
“是的,最近在一頭野牛的車上。”鄭觀棋點頭。
“野牛也能開車嗎?”是牛車嗎?真的在下城區長大的木蘭柯認真思考了,隻能想出牛車這個合理的解釋。
鄭觀棋哀嚎:“對啊,野牛也能開車嗎?請吊銷野牛的駕駛證可以嗎?”
總之,喝醉的晚上是最近難得的好覺,他從夢域的草地上爬起來,小梅還維持著人型——儘管鄭觀棋和他說了他可以自由切換了,他還是更想用人型和他們待在一起。
小梅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你們都是人,我不是的話會很奇怪!”
隻要他們沒有吵架,木蘭柯全權慣著他們,不對小梅想當人的行為做任何評價。
他最近在夢域搭了個小屋,開始做飯給他們吃了,每次一做夢就是一大桌飯,真的很難控製起床之後的口水。
今天的夢域,木蘭柯還在做飯,一隻彩色的渡鴉“pia唧”掉在地上,緩慢蠕動——做“爬起來”這個動作,小梅湊過去聞了一下,一邊往正在做飯的木蘭柯那邊跑一邊大喊:“主人,二寶他不乖——他喝酒了——”
這個時候也不忘告狀爭寵嗎?哈幾梅你這家夥——
金閃閃並沒有跟過來,它在外麵照顧他的身體,它說:你去玩吧,彆醒著添亂了。
木蘭柯把火關了,湊近兩腳朝天的渡鴉,把他翻過來。
迷迷瞪瞪的渡鴉在地上晃了幾下,從木蘭柯的手心晃出去,沒走兩步就變成黑發紅眼的少年,他在地上四處看——看起來真的喝得不少。
木蘭柯跟上他的腳步,少年似乎是完全迷糊了,走了兩步,回頭看著他:“你是誰?”
木蘭柯眨眼,語氣輕緩:“我是木蘭柯。”
“哪一個?”
木蘭柯愣住,思緒像是風中散落的蒲公英,毛絨絨地堵住呼吸道。
沒有等木蘭柯回答,少年咧開嘴燦爛地笑了:“月亮?太陽?還是……老師?好吧……你不用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一直分的清。”他的話含糊不清,摻雜著很多木蘭柯沒有聽清楚的詞。
紫色的眼睛裡是包容的、薰衣草的花田,容得下任何人酣睡其中。
鄭觀棋卻在花海轉醒,腦子稍微靈光點,他笑得更開朗:“我沒搞什麼替身文學那套啦——看看你的表情,嘿嘿——”
木蘭柯歎氣,手指在他的額頭上輕彈:“難過的話就不要笑了,有時候哭出來可能會更好。”
“哭沒有用啊……老師,哭沒有用——”他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草屑,這時候他看起來又正常了——正常得過分。
他的目光越過夢域,越過這個世界,投射在了他們都觸碰不到的地方:“白鴿、月亮、星星、野牛、鷹、蛇、騎士……你說,他們都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選擇……?背叛伊甸園的蛇,自甘墮落的月亮,墜落的流星,孤注一擲的鷹,孤獨離群的野牛,不再代表和平與希望的白鴿,見證絕望的光明騎士,這個故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木蘭柯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坐在少年身邊,手從空中拂過,豔陽高照變為群星閃爍,他的墨綠色長發隨風飄動,有螢火蟲在周圍漂浮。
小梅捂住一隻螢火蟲,興奮地跑到他們身邊,手掌張開一條小縫:“看,亮晶晶的螢火蟲哦——”
鄭觀棋裝模作樣地附和,得到小梅“你太敷衍”的評價。
“那麼你有什麼要告訴我嗎?或者,我能為你做什麼嗎?”木蘭柯認真地注視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