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木石意識到自己被跟蹤了,他沒有慌張,四處掃視——周圍隻有寥寥幾個人,沒有人表現出異常,樹冠鬱鬱蔥蔥但如果有人藏在上麵他一定能看見。
是錯覺?不、不可能是錯覺,他再次打量,仍然沒有任何發現,眉宇間多了幾分擔憂——在這個時代,看不見的眼睛太多,無論如何,他必須把可能暴露的信息透露給上級。
他收回四處打量的眼神,手插在口袋裡、在手機上盲打、發送。
加快腳步,被窺探的感覺卻如芒在背。
一步——兩步——
他猛地回頭,手心全是冷汗,風吹過,卷起一片落葉。
沒有……還是……他跟隨直覺抬頭……!
一隻黑色的鳥站在樹枝上,影影綽綽的黑和鮮明的紅刺穿綠色的葉。
褲腰上有把槍,他的手摸到了槍。
黑鳥微微歪頭,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在腦海中迅速搜尋信息——烏鴉、紅瞳……是鴉舟,那個被會長列進高危名單的人。
應對他的策略是——服從。
他拿槍的手又撤回,轉而從口袋的隱藏層取出水晶徽章,黑色的鳥從樹冠裡飛出來,站在他的肩膀上打量這枚水晶徽章,頭左右擺動。
許久,它停止動作,卻在他的肩膀上站定、閉上眼睛。
孫木石把這輩子做過的壞事都想了一遍,就是想不到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的人,隻能帶著烏鴉回到自己的屋子:“您有什麼指示嗎?”
烏鴉沒有睜眼。
他思考最近一次正麵接觸鴉舟的時機——今天下午野火的鬨劇:“您需要我去找您?”或許是圍觀鬨劇惹怒了他。
紅寶石一樣純粹的眼睛終於睜開,手背被冰涼的液體砸到,他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畢竟誰看完會長發的、有關這個少年危險等級和身份都會害怕的——既打不過,他的背後又站著數不清的勢力。
最重要的是,這份加密檔案還在補充變長,而作為眾多探子中的一個,他得到的也隻有“高危”二字、他的副會長身份和一份少年在自由聯盟總部動手時的視頻。
“高危”檔案上的每一個人都能讓他們死得悄無聲息,由不得他們放肆。
而對於孫木石來說,這位副會長大概是行刑者,會長不止一次說過這個暗處的存在——死亡或是新的任務、他的命運掌握在鴉舟手中。
“我明白了,我會親自去見您。”
……
“對不起,老師,”李自珩低著頭,恍惚間有一條小狗尾巴耷拉在地上,“我沒能招到學生——按照你說過的、不動用強硬手段。”
『讓你宣傳的東西你說過了嗎?』
“嗯。”他抬頭,黑色眼睛亮晶晶的,“我在整個c區宣傳了您給的那些信息。”
『那就夠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鄭觀棋拍拍他的腦袋,『時候沒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他還沒輸入完,下半句就被周妄語接上了,青年在他背後,看著手機屏幕,脫口而出:“莫欺少年窮——莫欺青年窮——莫欺老年窮——死者為大!欸,你們在忙活什麼?”
鄭觀棋狠狠肘擊他的隊友,周醫生一下子趴在地上,躲過肘擊,語氣略帶得意:“小子,這就是醫生對醫鬨的反應力。”
有點地獄笑話了,周醫生。
關野從廚房出來,看著趴著的周妄語、依舊在忙碌的木蘭柯、閒得可怕的鴉舟和他胳膊肘已經完全拐開的徒弟,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