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率先從人群中擠出去,要和1號打招呼,但是他發現1號的注意力完全地聚焦在他的身後。
“好久不見。”1號說。
他回頭,果然看見那個黑袍人。
2號說:“好久不見。”
1號的電子屏上跳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臉,等寒暄完畢她這才注意到其實2號前麵還有一個被她完全忽略的3號,短暫地心虛了一下。
她立馬切換表情對3號說:“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他回答,把位置讓開,讓後麵的人下車,“這是我活該的。”
喜歡你們三個真是我平靜生活中的膽戰心驚、雞飛狗跳、如坐針氈。
每節車廂都有門,2號是特意過來和1號打招呼的,她極輕地笑了一聲,轉身回去帶著柴薪們下車。
夜晚總是靜謐,從車上下來的火種們沉默,柴薪們也是沉默的,隻有從異世界來的人還在竊竊私語地說些什麼,像災變前草叢裡的蟋蟀。
1號看著他們下車,踏上這片土地,鬆軟的土壤被壓實,安心感也如約而至,直到她看見兩個鴉舟從車上走下來。
他們朝著她走來,露出笑容:“猜猜我是誰——”
她短暫地宕機,想說些什麼調節一下氛圍,卻看見他們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胳膊,白發的說:“記住了,我是小舟,是柴薪的。”
“我是鴉舟,和你一夥的,”黑發的那個笑得很開心,他繼續說,“柴薪那邊你安排一下啦,我們去機械樹那邊有點事,可能會鬨出一點小動靜。”
“一點點,”小舟順著鴉舟的意思比劃了一下,“不用在意。”
他們的身後張開翅膀,一對純黑,一對純白,兩隻自由的鳥朝著機械樹全力前進。
吳瞿氣得跳腳:“又跑了!”
於是1號緊接著看見一大群人追著兩個人的方向就衝走了,邊跑還能聽見一個豪邁的聲音:“我們倆跑什麼?我們能傳送啊?”
她看向沒有慢悠悠走過去的兩個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黎平鶴向她點頭致意:“你好,1號。”
“你好,”1號說,她想了想,在黎平鶴走之前補充,“你要去看看聞銳嗎?”
黎平鶴沒有回頭,隻是揮揮手:“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她們永遠擁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儘管彼此踏上的道路各不相同。
“你……”1號想對方觀南說些什麼,但是一種熟悉的被蛇注視的潮濕感像漫天雨幕濕答答地黏在身上,她從前似乎也和這樣的人交涉過,過程也並不愉快。
方觀南笑了一聲:“你好。”
他加快步伐離開了。
鴉舟降落在機械樹的一根枝條上,收斂翅膀,坐了下去。
“你這樣是不是相當於坐在他的腦袋上?”小舟站在樹下和他對視,“你禮貌嗎?”
“不行嗎?”鴉舟反問。
“你開心就好,”小舟的目光放在了沒有跳動的屏幕上,鮮紅的字濃厚得像要嵌進每個人的心裡,“你看到這個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有點難過。”鴉舟把身邊的葉子撈過來一片,恰好上麵刻的是木蘭柯。
木蘭柯——人類銘記你的貢獻。
“是可惜嗎?”小舟純白的眼睛倒映出整個世界,世界成為一個微縮的水晶球,降落在雪地裡,感受不到暖意,“有種拚圖被人毀掉了一部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