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顏沿著人行道慢慢走，原本是朝著新家的方向，可腳步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知不覺就拐進了另一條路。等她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出現了山水彆墅旁的公園——這裡曾是她和司泠夜最常來的地方，每次他陪她吃完晚飯，都會牽著她的手，繞著公園的人工湖走一圈。
深秋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公園裡人不多，隻有幾個老人在慢悠悠地散步，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林雪顏站在入口處，看著不遠處熟悉的長椅，腳步像被釘住了一樣，遲遲邁不開。
她還記得，去年冬天，她在這裡凍得手腳冰涼，司泠夜把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還故意逗她：“早讓你多穿點，偏不聽，現在知道冷了？”說著，卻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一圈圈繞在她脖子上，連耳朵都裹得嚴嚴實實。那時的陽光也像今天這樣暖，她靠在他身邊，覺得整個冬天都不冷了。
可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這裡。
林雪顏慢慢走過去，坐在那張熟悉的長椅上。長椅還是老樣子，隻是邊緣多了幾道劃痕，像是被歲月磨過的痕跡。她抬手摸了摸長椅的扶手，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
湖麵上有幾隻鴨子慢悠悠地遊過，留下一道道漣漪。林雪顏看著湖麵，想起夏眠和柯源剛才的互動，心裡突然有些羨慕——那種安穩平淡的幸福，或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而不是司泠夜帶來的、充滿不確定性的激情。
她掏出手機，猶豫了幾秒，點開了和夏眠的聊天框，卻又很快關掉。她還沒想好怎麼麵對江淮，也沒勇氣徹底推開司泠夜。或許，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一點獨自消化的時間。
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林雪顏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慢慢站起身——她該回家了，不能總停留在過去。至於未來，不管是江淮，還是司泠夜，或許都該交給時間來決定。
林雪顏剛邁開腳步，身後就傳來一道爽朗的男聲，帶著幾分意外：“林雪顏？”
她渾身一僵，腳步頓住，緩緩轉過身——不遠處的石板路上，餘澤穿著一身休閒的深灰色運動裝，手裡拿著一個網球拍，顯然是剛從附近的網球場過來。他身形挺拔，眉眼間帶著豪門公子特有的灑脫，臉上掛著幾分驚訝，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
餘澤是司泠夜最好的朋友，也是京城裡有名的公子哥，之前司泠夜曾帶她和他吃過幾次飯。他性格比司泠夜外放些，說話直來直去，對她也算客氣，隻是那時她滿心都是司泠夜，沒怎麼和他多聊。
“餘先生。”林雪顏定了定神，禮貌地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疏離。她不想和司泠夜身邊的人再有過多牽扯，尤其是在這個滿是回憶的地方。
餘澤快步走過來，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笑著調侃：“彆叫這麼生分，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餘澤就行。好久沒見，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雪顏捏了捏衣角，避開他的目光，輕聲道：“路過，隨便逛逛。”她不想多說，隻想儘快離開，“餘先生要是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彆急著走啊。”餘澤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語氣認真了幾分，“我聽說……你和司泠夜鬨掰了？”他和司泠夜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司泠夜的婚約和最近的煩躁，也隱約猜到兩人之間出了問題。
林雪顏心裡一緊，沒想到他會直接問起，沉默了幾秒才點頭：“都過去了。”
餘澤看著她眼底的疏離，歎了口氣：“司泠夜那家夥，就是個死腦筋，明明心裡在乎得要命，嘴上卻從來不會說軟話。”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的婚約……其實不是他自願的，是家裡長輩硬壓下來的，他一直在想辦法推掉。”
林雪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反應。
餘澤看出她的猶豫，繼續道：“我不是來替他辯解什麼，隻是覺得，你們之間或許有誤會。他最近狀態很差，天天拉著我喝酒，跟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司泠夜完全不一樣。”
林雪顏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外套的袖口。她知道餘澤沒必要騙她，可過往的芥蒂像一道鴻溝，不是一句“有誤會”就能輕易跨越的。她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餘澤：“謝謝餘先生告訴我這些，不過我和他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完，她繞開餘澤，快步朝著公園出口走去。陽光依舊溫暖，可她的心裡卻亂糟糟的——餘澤的話，像一根刺，紮進了她原本堅定的決心，讓她又開始猶豫起來。
餘澤看著林雪顏快步離去的背影，網球拍在手裡無意識地轉了半圈，嘴巴張了張，到了嘴邊的話卻始終沒說出口。
風卷著幾片落葉飄過，落在餘澤腳邊。他輕輕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給司泠夜發了條消息：【在山水公園碰到她了，沒敢多說，她好像還在氣你。】
沒過幾秒，司泠夜的消息就回了過來，隻有簡短的三個字：【知道了。】
餘澤看著屏幕，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人，一個嘴硬不肯低頭，一個心裡有結不肯鬆，明明都還在乎著對方，卻偏偏要把彼此推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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