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司泠夜沒去公司，守在客廳裡，茶幾上堆得滿滿當當——孕婦複合維生素、進口燕窩、中醫安胎調理包，全是他淩晨讓助理加急準備的。直到上午十點，他才撥通林雪顏的電話，語氣刻意放柔：“顏顏，我在灣水苑，有點事找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林雪顏雖疑惑，還是應下：“好，半小時到。”
推開門看到那些補品時，林雪顏愣住了：“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些？”
“這些都是給你的，”司泠夜拿起保溫桶，“醫生說你孕早期孕酮略低，這是燉的鴿子湯，補氣血。”
“你調查我？”林雪顏的臉色驟變，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冷意，“我的檢查報告，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是故意調查，”司泠夜急忙解釋，“那天在你家看到b超報告，擔心你才讓助理查的。”
“擔心我？”林雪顏笑了，笑容裡滿是嘲諷，“你覺得用這些就能彌補？還是說，我懷了你的孩子，就該聽你安排？”
“我沒有！”司泠夜也急了，“我隻是想讓你好好養身體，孩子也需要營養！你為什麼總把我想這麼功利？”
“功利？”林雪顏的眼眶紅了，聲音發顫，“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做這些，是在乎我，還是在乎孩子？當初你忽冷忽熱時怎麼不關心我？現在用這些打發我，你覺得我需要嗎？”
司泠夜被問得啞口無言，委屈和著急湧上來：“我承認之前不好，現在想彌補不行嗎？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林雪顏深吸一口氣，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她盯著司泠夜，聲音帶著最後的期待，“司泠夜，我不要這些補品，我就問你一句——你能給我個名分嗎？”
空氣瞬間凝固。司泠夜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眼底滿是掙紮。
看到他的沉默，林雪顏的心徹底涼了，她笑了笑，淚水卻流得更凶：“我知道了。”她沒再多說一個字，抓起沙發上的包，轉身就往門口跑。
“顏顏！”司泠夜終於反應過來，伸手想拉她，卻隻抓到一片衣角。他看著林雪顏踉蹌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砰”的關門聲像重錘砸在心上，他僵在原地，雙眼漸漸紅透，喉嚨裡堵著說不出的難受。
林雪顏跑出灣水苑大門時，凜冽的冬風裹著碎雪撲麵而來，像無數根細針紮在臉上。她沒戴圍巾，領口灌進的冷風順著脖頸往下鑽，凍得她打了個寒顫，可心裡的寒意比這冬日的風更甚——司泠夜那幾秒的沉默，像一塊冰，死死堵在她胸口，連身後由遠及近的汽車引擎聲，都被她混亂的思緒隔絕在外。
她腳步踉蹌地沿著人行道往前走，鞋底碾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直到尖銳的刹車聲劃破寂靜的冬日夜晚，伴隨著女人歇斯底裡的怒罵，她才猛地回頭——一輛白色小轎車正朝著她直衝而來，車輪碾過積雪濺起細碎的雪沫，車速快得幾乎要衝破冬日的凝滯，駕駛座上的寧希言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雙眼紅得像要滴血，隔著搖下的車窗，嘶吼聲裹著寒風砸過來：“林雪顏！都是你這個小賤蹄子！要不是你，泠夜怎麼會不要我？我們的婚約怎麼會黃？你毀了我的一切！”
林雪顏整個人都僵住了，雙腳像被凍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看著車頭越來越近，刺眼的車燈晃得她睜不開眼，隻能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雙手緊緊攥著衣角，連尖叫都發不出來，隻能死死閉上雙眼，等著那陣劇痛降臨。
“小心！”
一道急促的男聲突然響起，緊接著，林雪顏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向路邊。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在積雪覆蓋的草坪上，手肘和膝蓋蹭過結冰的地麵，火辣辣的疼混著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開來。還沒等她爬起來，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那是肉體撞上車頭的聲音，沉悶得讓人頭皮發麻，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咚”聲，震得地麵的積雪都簌簌往下掉。
林雪顏渾身發抖地睜開眼，視線裡的畫麵讓她心臟驟停：江淮倒在離車頭幾米遠的路麵上，他身上那件常穿的白色襯衫，從胸口位置開始，迅速暈開一片深色的血紅，像一朵妖異的花，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刺得人眼睛生疼。他的身體抽搐了兩下，發出一聲微弱的悶哼，隨後便徹底不動了，頭歪向一邊，雙眼緊閉，臉色白得像一張薄紙，連嘴唇都凍得沒了一絲血色。
而那輛白色小轎車還在往前滑了幾米，才終於停下，車輪在雪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刹車痕。寧希言趴在方向盤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著，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泛白，嘴裡反複喃喃著：“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攔著我……我隻想殺了她……”
“江淮！”林雪顏瘋了一樣從雪地裡爬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跌跌撞撞地衝過去，跪在他身邊。
“江淮，你醒醒！彆睡！”她的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手指抖得厲害，“我馬上叫救護車，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你不能有事……”後麵的話越來越輕，最後變成了細碎的啜泣，被寒風卷得支離破碎。
她慌亂地摸出手機，屏幕被眼淚和雪水打濕，指紋解鎖試了三次才成功。她想撥120，可手指在撥號鍵上半天按不準，連“1”都按成了“7”。旁邊路過的居民早就圍了過來，有人拿出手機幫忙打急救電話，有人遞過暖手寶，還有人想上前查看江淮的情況，卻被林雪顏猛地攔住：“彆碰他！醫生沒來之前，誰都彆碰他！”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怕隨便挪動會讓江淮傷得更重。
而此時的灣水苑二樓臥室裡，司泠夜正站在書桌前，指尖反複摩挲著手機屏幕——他終究還是沒忍住，想給林雪顏發消息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窗外的寒風拍打著玻璃，他偶爾抬頭，也隻看到一片被積雪覆蓋的庭院。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終於穿透了冬日的寂靜。林雪顏聽到聲音，猛地抬頭，眼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她對著救護車的方向，用儘全身力氣喊道：“這裡！在這裡！快救他！”寒風扯著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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