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頂部的鐘乳石滴下冰冷的水珠，砸在林陽手背上時，他正用短刀撬開一塊鬆動的岩石。碎石滾落的聲響在通道裡回蕩，與遠處隱約傳來的金屬摩擦聲交織成一種令人牙酸的韻律。鄒曉婷的電磁槍槍口泛著藍光，光束掃過岩壁上新鮮的抓痕——那些痕跡比之前遭遇的怪物爪印更深，邊緣凝結著暗褐色的黏液，在手電筒光下像一條條腐爛的血管。
“洛羽，還有多遠？”林陽的聲音壓得極低，喉結處的彈痕在吞咽時微微凸起。他能聞到空氣中逐漸濃鬱的腐臭味，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黴味，而是某種有機物被強行分解的腥甜。
洛羽靠在岩壁上，墨鏡滑到鼻尖，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的耳廓高頻顫動著，像捕捉聲呐的蝙蝠：“能量源……在右前方三百米，有規律的脈衝波動，像是某種動力核心。”他突然停頓，手指猛地按在耳後，“等等，下方有震動，從地底傳來！”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顫。秦雨驚呼一聲，踉蹌著撞向肖煥，手中的平板險些摔落。肖煥伸手扶住她，匕首卻早已出鞘，刀刃在震動中反射出碎光：“蠢貨，走路不長眼？”他的語氣凶狠，眼神卻快速掃過地麵——那些潮濕的泥土正泛起細密的裂紋，像蛛網般向四周蔓延。
“是陷阱！”林陽大吼，同時拽住鄒曉婷的手臂向後急退。地麵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轟然塌陷，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洞壁上倒掛著無數條蠕動物體，它們通體透明，頭部卻長著吸盤狀的口器，正隨著震動發出“嘶嘶”的聲響。
鄒曉婷的電磁槍瞬間開火，藍光擊中一條撲來的蠕蟲，卻隻讓它炸裂成一灘綠色黏液。黏液濺在岩壁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它們不怕電擊！”她的聲音帶著驚惶，後退時腳跟撞在凸起的岩石上，險些跌入坑洞。
肖煥的身影如黑豹般掠過，匕首精準刺入另一條蠕蟲的“口器”，刀刃旋轉間將其劈成兩半。但斷裂的軀體仍在蠕動，黏液濺上他的褲腿，布料瞬間被腐蝕出幾個破洞。“媽的，這東西是強酸！”他低罵著，猛地將鄒曉婷推開，自己卻被第三條蠕蟲纏住腳踝。
“肖煥！”秦雨尖叫著舉起平板，屏幕藍光驟然增強，對準坑洞釋放出一道刺耳的高頻聲波。那些蠕蟲如同被燙到般瘋狂扭動，附著在肖煥腿上的那條“啪”地彈開，摔回坑洞時發出淒厲的尖嘯。
“乾擾波？”林陽立刻反應過來，拽起肖煥向通道深處跑去，“秦雨，持續釋放！”
“不行！”秦雨的額頭滲出冷汗，平板外殼燙得像烙鐵，“功率過載會燒壞主板！”但她看著前方不斷從坑洞湧出的蠕蟲，咬牙將功率調到最大，“撐三十秒！快！”
高頻聲波在洞穴中形成肉眼可見的漣漪，那些透明蠕蟲紛紛蜷縮成球，從洞壁上脫落。林陽趁機將照明彈擲入坑洞，火光瞬間照亮整個陷阱——坑底堆積著無數白骨，骨架上還殘留著被啃噬的痕跡，而坑洞深處的岩壁上，嵌著一圈圈金屬齒輪，正隨著某種動力緩緩轉動。
“這是……人工陷阱？”鄒曉婷的聲音發顫，電磁槍的藍光在火光中顯得微弱，“他們用活物當誘餌？”
肖煥扯下被腐蝕的褲腿，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珠滴落在地，竟被那些殘留的黏液瞬間分解。他盯著坑底的齒輪，眼神冰冷：“看來我們快到地方了。隻有基地才會設這種鬼東西。”
震動突然停止，坑洞中的蠕蟲也不再湧出。林陽示意秦雨關閉乾擾波，平板發出一陣焦糊味，屏幕暗了下去。“設備損壞了？”他問。
“主板燒了，”秦雨喘著氣，手指在黑屏上徒勞地滑動，“但剛才的聲波探測到前方有個垂直通道，可能是升降井。”
洛羽突然抬手製止眾人：“彆說話。”他的耳朵貼在岩壁上，瞳孔在墨鏡後收縮，“有腳步聲，從升降井方向過來，很整齊，不是怪物。”
林陽立刻打出手勢，眾人迅速貼牆隱蔽。肖煥將匕首反握，鄒曉婷調整電磁槍的頻率，林陽則從背包中取出一枚微型探測器，輕輕貼在前方的岩壁上。探測器屏幕亮起，顯示出十幾個熱源正沿著通道快速接近，他們的步伐一致，且攜帶了金屬裝備。
“是人類，應該是這裡的守衛，”林陽低聲道，“看裝備，像是……軍方製式。”他的手指摩挲著喉結處的彈痕，那裡的舊傷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肖煥，你繞後，鄒曉婷壓製，洛羽跟我找突破口。”
肖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左側的陰影。林陽示意鄒曉婷準備，自己則向洛羽打了個手勢——洛羽突然用掌心猛擊岩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前方的腳步聲驟然停頓，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什麼人？”
回答他的是鄒曉婷瞬間爆發的電磁炮。藍光如閃電般撕裂黑暗，擊中最前方的守衛。那人身穿黑色作戰服，胸前的能量護盾瞬間亮起，但仍被強大的電流震得連連後退，手中的脈衝步槍“哢嚓”一聲短路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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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更多的守衛湧了上來，脈衝步槍的綠色光束在洞穴中交織成火網。林陽拉著洛羽翻滾躲避，子彈擦著肩膀飛過，在岩壁上留下焦黑的彈孔。突然，右側陰影中竄出一道銀光，肖煥的匕首精準刺入一名守衛的後頸，同時奪過他手中的步槍，轉身掃射。
“有外人入侵，有外人入侵，”守衛大聲呼叫起來，聲音裡帶著恐懼，“馬上啟動‘清道夫’！”
林陽心中一緊，他曾在舊檔案裡見過這個代號——那是軍方秘密研發的生物兵器。果然，通道儘頭的金屬門緩緩打開，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氣味撲麵而來，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出現在門口的“東西”很難被稱為生物。它有三個人高，渾身覆蓋著交錯的金屬骨骼，裸露的肌肉組織上插滿了管線，頭部是一個布滿傳感器的金屬麵罩，唯一的“眼睛”是一枚紅色的激光瞄準器。它的手臂末端不是手掌，而是兩門旋轉式機炮，炮管正發出炙熱的紅光。
“清道夫……”鄒曉婷的聲音徹底失去了血色，電磁槍在手中微微顫抖，“這就是肖煥說的……不再是人類的東西？”
林陽猛地將她推開，機炮的火舌瞬間撕裂了她剛才站立的位置。岩石碎屑飛濺，鄒曉婷的臉頰被劃開一道血口。“彆愣著！”林陽怒吼，同時將一枚ep手雷擲向“清道夫”，“秦雨，找弱點！”
秦雨趴在地上，用身體護住損壞的平板，手指在備用的小型終端上飛快敲擊：“它的能量核心在胸腔！但有合金外殼保護，常規武器沒用！”
肖煥從側麵迂回，用奪來的步槍射擊“清道夫”的關節，子彈打在金屬骨骼上迸出火花，卻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清道夫”似乎被激怒，猛地轉身，機炮對準肖煥的方向。
“小心！”洛羽突然上前，將肖煥撞開，自己卻被機炮的餘波掃中，後背的戰術背心瞬間被撕裂，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悶哼一聲，墨鏡掉落在地，露出一雙完全渾濁的眼睛——那不是血絲，而是整個瞳孔都呈現出一種灰白色，仿佛覆蓋著一層翳。
“洛羽！”林陽目眥欲裂，趁“清道夫”轉向的間隙，從背包中掏出一枚高爆彈，用力擲向它的腳部。爆炸聲響起，“清道夫”的一條機械腿被炸毀，機身猛地傾斜。
就在這時，“清道夫”胸口的合金外殼突然打開，露出一個蠕動的血肉核心。紅色的激光瞄準器鎖定了林陽，核心處發出刺耳的能量充能聲。
“糟了！”秦雨尖叫，“它要自爆核心！”
林陽腦中一片空白，喉結處的彈痕傳來劇痛，仿佛當年的子彈再次穿過喉嚨。他下意識地舉起短刀，不是攻擊，而是格擋——但這顯然毫無意義。
千鈞一發之際，鄒曉婷突然衝了上來，將電磁槍調到最大功率，槍口抵住“清道夫”的血肉核心，狠狠扣下扳機。刺目的藍光瞬間吞噬了整個核心，伴隨著血肉和金屬的爆裂聲，“清道夫”的上半身轟然炸開，滾燙的碎片濺滿了整個通道。
鄒曉婷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岩壁上，嘴角溢出鮮血。林陽衝過去抱住她，發現她的右手被高溫灼得皮開肉綻，電磁槍也已熔成一團廢鐵。
“我……我沒事……”鄒曉婷咳著血，眼神卻看向“清道夫”的殘骸，那裡的血肉核心還在微微蠕動，“它們……真的沒有救了嗎？”
林陽沉默著，抬頭看向通道儘頭那扇敞開的金屬門。門後是一片幽藍的光芒，伴隨著規律的心跳聲，像某種巨大生物的呼吸。他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地麵再次顫動，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秦雨的指尖在備用終端上飛速滑動，臉色蒼白如紙：“不對勁，這震動的頻率……像是在激活什麼。”
肖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疼得皺眉：“說清楚！”
“好像是……某種裝置在運轉，或許是更大的陷阱！”秦雨的聲音帶著顫音，眼神死死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線。
林陽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轉頭看向通道儘頭的那扇金屬門，心跳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他低吼道：“撤！立刻撤出去！”
鄒曉婷掙紮著站起來，右手仍被高溫灼傷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不能撤！那扇門後麵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實驗基地！”
“命都沒了，還找什麼基地！”肖煥怒吼，一把拉起地上的洛羽，後者背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仍在滲血，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冷靜。
“不對，”洛羽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墨鏡下的灰白眼眸透出一種異樣的光芒，“那心跳聲……它不是機器的聲音，是活的。”
林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短刀的刀柄：“活的？”
洛羽點頭，聲音幾不可聞：“我能感覺到，它在我們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