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的？”方雨晨落地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身後跟來的獄友。這個獄友一定不簡單，他的腦子裡留下了這樣一個念頭。
他站穩腳跟，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轉過頭看向正從管道中緩緩滑下的神秘獄友。地下空間的昏暗燈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仿佛是多年未曾開啟的密室所特有的氣息。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出口？”方雨晨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試探和不信任。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對方，試圖從那人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麼。
神秘獄友的動作一頓，雙腳剛剛觸及地麵，便抬頭迎上方雨晨的目光。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慌亂，反而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早就預料到這個問題會到來。
“我之前來過一次。”他輕描淡寫地回答，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飄出來的，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沙啞。“隻是那時候，我沒能走出去。”
方雨晨皺了皺眉，心中的疑慮並沒有因此消散。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腦海中迅速回憶著之前的一切細節。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對這個地下結構如此熟悉？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直接問了出來，聲音裡帶著一絲壓迫感。
神秘獄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一旁的牆壁旁，伸手摸了摸那塊凹凸不平的石磚。他的指尖在磚縫間遊走，像是在尋找什麼。片刻後，他的手指停在某處，輕輕按了下去。
“哢嚓——”一聲輕微的機械聲響過後，牆壁的一側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方雨晨的眉心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
那道暗門開啟時揚起的灰塵裡，他恍惚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側臉——比現在更年輕，眼角沒有疤，頭發也還沒剃成囚犯的寸頭。可那畫麵像被水暈開的墨，轉瞬就散。他抓不住，也不敢抓。
“走。”神秘獄友回頭，嗓音仍舊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節奏。
方雨晨沉默兩秒，還是跟了上去。通道比想象中更窄，隻夠一人側身，潮氣順著腳踝往上爬，像某種活物的舌頭。他把所有疑問都壓在舌根下——現在不是審問的時候，況且，他也確實無處可去。
通道儘頭是一截鏽蝕的爬梯，直通地麵。推開井蓋的瞬間，冷風裹著夜雨拍在臉上，方雨晨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外麵已經天黑。他們落在一條廢棄的地鐵檢修道裡，遠處有昏黃的應急燈，燈下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清一色的墨藍色校服，胸口繡著“安平一中”的校徽。
“雨晨？”
最前麵的男生先開口，聲音因為驚訝而拔高。方雨晨認出那是隔壁班的薑少傑，學生會副會長，平時走路帶風的人物，此刻卻渾身濕透，額角貼著創可貼。
“你們怎麼……”方雨晨嗓子發啞。
薑少傑苦笑：“和你一樣。收到‘沉浸式實景解謎’的邀請，簽到後被迷暈，醒來就被關在地下倉庫裡。”
他指了指自己腳踝——一圈和方雨晨同款的黑色電子環，環內側亮著暗紅的倒計時：471352。
“我們剛逃出來。”唯一的女孩子接話，聲音壓得很低，“但出口被封了，像是……像是故意等我們到齊。”
方雨晨注意到她手腕在抖，指甲縫裡全是乾涸的血跡。
神秘獄友站在半步之外，像一道被雨水削薄的影子。他沒有加入對話，目光卻落在薑少傑身後的黑暗裡，仿佛那裡藏著什麼彆人看不見的東西。
“等等。”薑少傑忽然眯起眼，“這位是……？”
“一起逃出來的。”方雨晨含糊帶過，他不想解釋自己其實也一無所知。
薑少傑顯然不信，但電子環忽然發出“滴——”的一聲長鳴，紅光轉成刺目的綠，倒計時驟然加速：471000。
“操。”另一個男生低罵，“又提前了，每多聚一個人就減半小時。”
方雨晨心頭一凜。他想起被關時的廣播——“遊戲目標：全員逃脫；規則：禁止單獨行動；懲罰：超時未達出口者，永久留場。”
當時以為是惡作劇，現在看來，那聲音冷靜得不像人類。
“先離開軌道。”神秘獄友第一次主動開口，聲音輕得像雨聲，“前麵三百米有維修電梯，可以上到地麵商場。”
薑少傑警惕地看他：“你怎麼知道？”
“他說之前來過......”方雨晨替他說了，但自己卻先被這句話裡的漏洞紮了一下——來過，卻沒逃出去，那這次為什麼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