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比古觀訓練時的任何一天都要厚重，像是摻了墨的紗，裹著眾人腳下的碎石路，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沙沙”的摩擦聲——這不是古觀附近的路，而是通往青羽市的必經之路，路麵上偶爾能看到細碎的、泛著冷光的粉末，洛羽說那是“空間褶皺坍塌後留下的殘渣”。
神棍走在最前麵，手裡的銅羅盤指針不再轉動，而是死死釘在“北”的方向，邊緣的八卦符號亮著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對抗周圍越來越濃的寒意。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時，臉色比前三天任何一次訓練都要嚴肅，連鬢角的發絲都透著緊繃。“再往前走五百米，就是青羽市的邊緣——在進去之前，我最後強調一次，這次試煉不是模擬，是真的‘鬼域’，進去了，就沒有回頭路。”
眾人停下腳步，林陽能感覺到空氣中的空間能量比古觀的混合空間更雜亂，像是有無數道細碎的裂縫在空氣中遊走。“青羽市以前是正常的地級市，十年前因為一次大型空間褶皺坍塌，整個城市被‘裹’進了異空間，變成了現在的鬼域。”神棍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動什麼，“裡麵的人不是消失了，就是變成了‘異常事物’的一部分；進去的探員，十個裡有九個沒出來，剩下的那個，要麼斷了胳膊腿，要麼心智受損，再也沒法碰空間相關的任務——你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羅飛攥著硫磺箭的手緊了緊，卻沒後退，反而往前站了半步：“神棍，我們這三天不是白練的！古觀的混合陷阱都能破解，青羽市的異常也肯定能解決，我不後悔！”
肖煥也點點頭，槐木弓握得穩穩的：“既然來了，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隻是麻煩神棍把異常的特點再說說，我們也好有個底。”
神棍看著眾人的眼神——林陽的堅定、周晨掌心穩定的藍光、秦雨手裡早已打開的檢測儀、鄒曉婷攥著的資料冊、洛羽瞳孔邊緣緊繃的灰白色、羅飛的興奮與克製、肖煥的冷靜——終於鬆了口氣，卻還是沒放輕語氣：“好，既然你們都決定了，我就把規則和青羽市的情況說清楚，一個字都彆漏聽。”
他蹲下身，用石子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城市輪廓：“第一，試煉地點：青羽市全域，從市中心的百貨大樓到郊區的廢棄工廠，整個城市都是試煉場。裡麵的‘異常事物’不限類型——可能是一棟忽明忽暗的樓，一扇永遠打不開的門，一個重複同樣動作的人，甚至是一張寫著反字的紙，隻要和現實世界不一樣，就是你們要解決的目標。”
“第二，試煉規則。”神棍豎起三根手指，每一根都捏得發白，“一，七人隨機傳送到城市不同角落，傳送後，所有聯絡方式全部失效——定位器會黑屏，對講機沒信號，連洛羽的能量軌跡追蹤都隻能看到自己的，看不到彆人的，你們必須獨自麵對初期的異常；二，解決異常沒有固定順序，但隻有解決當前區域的異常，才能感應到下一個異常的方向，直到整座城市的異常全部解決，才算通過；三，不限時間，但青羽市的時間流速和現實完全不同——可能你們在裡麵待了一天，現實隻過了一小時；也可能待了一小時，現實過了一天，彆被時間迷惑，專注找異常。”
秦雨立刻低頭看檢測儀，屏幕上的曲線已經開始不規則跳動，邊緣的“信號格”變成了紅色的叉：“也就是說，我們進去後，連彼此是否安全都不知道？”
“是。”神棍點頭，語氣沉重，“這就是試煉最殘酷的地方——信任隻能放在自己身上，放在對‘異常規律’的判斷上。但也有一點好處，隻要你們解決的異常屬於‘同一區域’，比如都在老城區，就有可能在解決最後一個異常時碰麵，到時候就能重新組隊。”
洛羽這時推了推墨鏡，指尖指向遠處的霧氣：“我已經能感覺到青羽市的能量軌跡了，是‘螺旋狀’的，和古觀的順時針、逆時針都不一樣，這意味著異常事物的能量會互相乾擾，比如你解決了a異常，b異常的能量可能會突然變強，要小心。”
周晨的靈能輕輕擴散，覆蓋到周圍三米，卻在觸碰到遠處霧氣時被彈了回來：“靈能進不去，被擋住了，裡麵的能量有‘排斥性’。”
林陽也試著釋放一點藍金色能量，結果和周晨一樣，能量剛靠近霧氣就消散了：“是空間褶皺的屏障，隻有進去後，屏障才會在你們周圍打開一個小範圍，讓你們能活動。”
神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彆再試了，現在試沒用，隻會浪費能量。走，我帶你們到青羽市邊緣，讓你們看看裡麵的‘異常’是什麼樣的——提前有個印象，進去後能少慌一點。”
眾人跟著神棍往前走，霧氣越來越濃，空氣中的寒意也越來越重，林陽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固了一瞬，才慢慢散開。走了大概五百米，霧氣突然變得稀薄，眼前出現了一道模糊的“邊界”——邊界左邊是他們腳下的碎石路，右邊是一條鋪著瀝青的馬路，可馬路的顏色不對勁，是那種發灰的黑，像是蒙了一層永遠擦不掉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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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青羽市的邊緣，馬路對麵就是青羽市的老城區。”神棍指著馬路對麵，“你們仔細看，能看到異常。”
林陽順著神棍指的方向看去，首先注意到的是天空——青羽市的天空是灰紫色的，沒有太陽，也沒有雲，像是一塊凝固的臟玻璃，光線暗得像是現實世界的黃昏，卻又沒有黃昏的暖光，隻有一股冷意從對麵飄過來。
再看建築，馬路對麵有一棟老百貨大樓，大概有五層，可奇怪的是，大樓的一半是完好的，玻璃櫥窗亮著發黃的燈，裡麵能看到模糊的商品；另一半卻像是被啃過的蛋糕，牆體坍塌，鋼筋外露，碎磚堆在門口，像是剛經曆過地震，可兩半之間沒有任何過渡，就像一張照片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又拚在了一起。
“那是‘空間錯位’造成的異常，大樓的‘過去’和‘現在’疊在了一起。”神棍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解決這種異常，需要找到‘錯位點’，比如大樓裡某根沒斷的鋼筋，或者某個還亮著的燈，用能量激活，讓它恢複成單一狀態。”
秦雨的檢測儀這時“嘀嘀”狂響，屏幕上的能量強度顯示“3.5赫茲”，比古觀的核心鏡像還高：“能量波動太亂了，根本沒法鎖定規律，裡麵肯定有很多異常事物在互相乾擾。”
鄒曉婷拿出資料冊，飛快地畫下百貨大樓的樣子：“還有下麵的街道，你們看那些人。”
眾人低頭看向街道，馬路上有幾個“人”在走，可他們的動作很僵硬，像是提線木偶——有個穿西裝的男人，手裡拎著公文包，卻一直在原地踏步，腳抬起來，落下，再抬起來，動作一模一樣，連公文包的角度都沒變；還有個穿連衣裙的女人，站在百貨大樓門口，反複抬手推玻璃門，可門明明是開著的，她的手每次都穿過門，卻還在重複推的動作。
“那些是‘殘影人’，不是真的人，是空間褶皺把過去的人‘凝固’了下來。”神棍解釋道，“解決他們的異常，不能用硫磺箭，會打散他們的能量，導致更嚴重的錯位——要用電，比如找到附近的路燈，讓電流順著地麵傳到他們腳下，激活他們的‘動作循環點’，他們才會消失。”
羅飛指著遠處的路燈，“那路燈怎麼忽明忽暗的？還閃著紅光。”
眾人看過去，街道兩旁的路燈確實不對勁——正常的路燈是黃色或白色的光，可青羽市的路燈是紅色的，而且不是穩定的亮，是“閃三下，停一秒”，像是在發求救信號，可閃的頻率又完全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更奇怪的是，路燈杆上的招牌，字是反著的，“百貨商店”寫成了“店商貨百”，“理發店”寫成了“店發理”，遠遠看去，像是鏡子裡的字。
“反字招牌是‘鏡像殘留’，說明那片區域之前出現過大型鏡像空間，現在還沒完全消散。”洛羽的瞳孔邊緣灰白色變深，“我的眼睛能看到招牌後麵有淡淡的鏡像軌跡，進去後要是遇到這種，得用空間能量把反字‘正’過來，才能解決異常。”
肖煥突然指向百貨大樓的樓頂，“你們看樓頂的天線，是不是在轉？”
眾人抬頭，樓頂有一根生鏽的電視天線，確實在轉，可轉的方向不對——正常的天線要麼不轉，要麼順著風轉，可這根天線是逆時針轉，而且轉得很勻速，不管周圍的風怎麼吹，它的速度都沒變，像是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軌跡。
“那是‘能量錨點’，可能是整座老城區異常的核心之一。”神棍的表情更嚴肅了，“隻要天線還在轉，老城區的異常就會不斷再生，解決了天線的異常，才能阻止再生——但天線周圍的能量最強，進去後要是有人落在那附近，一定要先躲遠，彆硬來。”
周晨的靈能這時又試了一次，還是被邊界擋住，可這次他感覺到了靈能反彈回來的“信息”——像是有個模糊的聲音在說“彆走過來”，又像是沒有，隻是能量的乾擾。“裡麵的異常會影響心智，比古觀的鏡像更厲害，剛才靈能反彈時，我好像聽到了聲音。”
神棍點頭，“正常，青羽市的異常會‘主動乾擾’，比如你走在街道上，可能會突然聽到隊友的聲音喊你，可其實是異常模仿的；或者看到熟悉的場景，比如你家的門口，可進去後就是另一個空間——記住，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先判斷‘是否符合現實邏輯’，比如你家不在青羽市，那扇門肯定是假的。”
林陽看著青羽市的景象，心裡雖然清楚凶險，卻更堅定了——他們在古觀從單獨訓練到協作破解，已經掌握了應對異常的基礎，現在需要的隻是冷靜和判斷。“神棍，什麼時候開始傳送？我們準備好了。”
神棍看了眼眾人，每個人的眼神都沒有退縮，羅飛攥著硫磺箭，肖煥搭著弓，秦雨調試好了檢測儀的“異常識彆模式”，鄒曉婷把青羽市邊緣的異常都記在了資料冊上，周晨的靈能穩定地覆蓋在掌心，洛羽也收起了筆記本，做好了傳送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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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神棍舉起銅羅盤，指針突然開始瘋狂轉動，邊緣的八卦符號亮得刺眼，“我會用羅盤的能量把你們傳送到不同區域，傳送前，最後說一句：不管遇到什麼異常，彆慌，彆單獨硬扛，找‘規律’——所有異常都有規律，找到規律，就能解決。”
他轉動羅盤，一道藍光從羅盤中心射出來，籠罩住眾人，“傳送開始，祝你們……活著出來。”
藍光越來越亮，林陽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隊友——周晨的藍光和他的藍金色能量偶爾碰在一起，羅飛衝他咧嘴笑了笑，肖煥點了點頭，秦雨比了個“檢測儀正常”的手勢，鄒曉婷揮了揮資料冊，洛羽的墨鏡反射著藍光——然後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霧氣、馬路、百貨大樓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陌生的小巷，牆壁上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巷口的路燈閃著紅光，“閃三下，停一秒”，和青羽市邊緣看到的一模一樣。
林陽知道，終極試煉，鬼域迷城，正式開始了。他握緊掌心的藍金色能量，抬頭看向巷口的反字招牌——“修車鋪”寫成了“鋪車修”，而巷子裡的地麵上，有一道細碎的裂縫，裡麵透出和古觀井台一樣的冷光，像是在邀請他進去，又像是在等著將他吞噬。
青羽市的霧越來越濃，街道上的寂靜壓得人喘不過氣，隻有偶爾傳來的“吱呀”聲——不知道是哪家店鋪的門被風吹開，又或者是某個異常事物在“注意”著闖入者。終極試煉，正式開始，而這場名為“鬼域迷城”的考驗，才剛剛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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