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楚歌那一聲裹挾著無情道寂滅之火的“滾”字，如同宇宙級的冰風暴，瞬間凍結了“蕈光之原”上所有的混亂與惡意。勒緊他的黑色菌絲化為齏粉，射向噬宙嬰兒的毒觸手在咫尺間粉碎，失控暴走的“冰魄追魂號”僵直如冰雕，連半空中葉青楓執法飛船的引擎嗡鳴、蘇夭icy律法銀光的閃爍、噬宙奶奶混沌之力的波動…一切能量與聲音都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隻有楚歌，單手撐地，將噬宙嬰兒死死護在身後，嘴角的鮮血如同斷線的紅珠，滴落在熒光的苔蘚上，暈開刺目的印記。他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動破碎的根基，帶來撕裂神魂的劇痛。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黏在蒼白如紙的臉頰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燃燒的寂滅之火正在急速黯淡，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強行催動最後一絲寂滅本源的反噬，如同無數冰冷的鋼針，正從內而外將他徹底洞穿。
“爹爹…”噬宙嬰兒蜷縮在楚歌身後，小手緊緊抓住爹爹冰冷的衣角，大眼睛裡滿是驚恐和淚水，看著爹爹嘴角不斷湧出的鮮血，嚇得小臉煞白，連哭都忘了。
死寂隻維持了短短數息。
“嘖…寂滅之火燃魂？道友，對自己夠狠！”葉青楓最先打破沉默。他身影一晃，從執法飛船消失，瞬間出現在楚歌身前數米處，桃花眼裡再無半分玩世不恭，隻剩下純粹的凝重和一絲…灼熱的研究欲。他修長的手指淩空連點，數道翠綠欲滴、充滿磅礴生機的能量絲線瞬間射出，如同最精密的縫合線，精準地刺入楚歌周身幾處關鍵大穴！
“你乾什麼？！”噬宙嬰兒尖叫著想去阻攔，卻被那能量絲線散發的溫和生命氣息輕輕推開。
“彆動！不想你爹立刻散架就彆碰他！”葉青楓低喝一聲，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翠綠絲線入體，楚歌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注入強心針，瀕臨熄滅的寂滅之火被強行穩住，不再瘋狂反噬，但代價是更深沉的、被外來生機強行“縫合”的劇痛。他悶哼一聲，渙散的眼神勉強聚焦，死死盯著葉青楓，隻有冰冷的戒備和疲憊。
“強行縫合，吊命而已。”葉青楓指尖翠綠能量流轉，眉頭微蹙，“無情道根基碎成這樣，神魂透支，外加律法裁決的‘秩序之毒’…神仙難救。除非…”他目光掃過僵直的蘑菇旗艦和遠處驚魂未定的蘇夭icy，“…立刻送進‘宇宙生命科學院’的‘混沌歸元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過嘛…”他話鋒一轉，看向楚歌的眼神又帶上了一絲慣有的戲謔，“看道友這寧死不屈的倔勁兒，估計寧願當場散道，也不願當小白鼠吧？”
楚歌緊抿著染血的唇，沒有回答，但眼神中的冰冷與決絕已經說明一切。
“葉青楓！少在那假惺惺！”蘇夭icy冰冷的聲音響起。禁錮解除後，她第一時間穩住了身形，湯勺劍懸浮身前，律法銀光重新流轉，但比之前黯淡了許多，顯然剛才的混亂和律法裁決的反噬也讓她消耗巨大。她冰冷的眸子掃過楚歌，最終鎖定葉青楓：“此人乃律法備案高危神格載體！涉及惡性跨星域債務糾紛！必須由我帶回律法聖殿羈押！接受審訊及債務清算！輪不到你環保署插手！”
“羈押？審訊？”葉青楓嗤笑一聲，桃花眼瞟了瞟楚歌那副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樣子，“蘇大律師，你這叫虐俘吧？人都快被你打死了，還羈押？再說了…”他指了指僵直的蘑菇旗艦，“這艘被母巢意誌汙染的‘真香奶源’移動載體，可是在我環保署執法的生態保護區內！它失控暴走，攻擊執法人員指他自己），造成生態恐慌指蕈人）！作為現場最高執法權限持有者剛收了罰款），我有權對汙染源及關聯載體進行‘環保羈押’！優先確保其不會造成二次生態災難！”他手腕一翻，那枚銀色葉形徽章再次出現，散發出代表執法權限的微光。
“強詞奪理！”蘇夭icy怒斥，“環保羈押？你分明是想將他送去科學院做研究！”
“研究怎麼了？”葉青楓理直氣壯，“科學拯救生命！順便理清債務！總比被你抓回去上律法絞架強吧？還是說…”他目光轉向一旁臉色變幻的瑤池仙子，“…蘇大律師覺得，交給這位‘關心則亂’的仙子殿下更合適？”
瑤池仙子正癡癡地看著葉青楓專注施救的側臉自動過濾了楚歌的慘狀），突然被點名，蒼白的臉頰瞬間飛紅，冰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鼓起勇氣道：“葉執法官說得對！楚道友現在需要的是救治！不是羈押！我…我可以協助葉執法官！我的冰魄仙力最擅長溫養神魂…”她試圖上前，卻被葉青楓一個眼神製止。
“協助就不必了，仙子殿下看好自己的旗艦蘑菇版）就行。”葉青楓毫不客氣地拒絕，目光再次回到蘇夭icy身上，“蘇大律師，二選一。要麼，我現在以‘環保羈押’名義把人帶走，送去科學院急救。要麼…”他指了指楚歌，“…你繼續執行你的‘律法羈押’，不過我看他這樣子，估計撐不到你的聖殿了。人一死，神格崩解，債務成空…你好像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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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夭icy冰冷的臉上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葉青楓的話雖然無恥，卻戳中了她的軟肋。楚歌的狀態確實油儘燈枯，隨時可能徹底消散。一旦他身死道消，那龐大的債務和“真香奶源”神格都將化為烏有，她的追索將徹底失敗！而送去科學院…雖然同樣麻煩，但至少人還活著，債務主體還在，後續操作空間更大…
她金絲眼鏡後的冰眸劇烈閃爍，最終被冰冷的算計覆蓋。
“好。”蘇夭icy的聲音如同淬了冰，“人可以暫時由你‘環保羈押’，送去科學院。”
“但！”她語氣陡然轉厲，湯勺劍指向葉青楓，律法銀光再次凝聚，“必須簽署《跨機構神格載體臨時移交監管協議》！明確債務歸屬及後續處置權！楚歌在科學院期間一切動向，需由我律法聖庭全程監督！任何研究行為，需經我本人書麵許可！若其死亡或神格受損，責任由你環保署及科學院全權承擔！同時…”她冰冷的目光掃過楚歌，“…他必須簽下這份《無限連帶債務追償確認書》！”她指尖一劃，一份由純粹律法條文構成的、散發著冰冷債息的虛幻契約書瞬間出現在楚歌麵前！
契約書上條款密密麻麻，核心隻有一條：無論楚歌身處何地，狀態如何，蘇夭icy對其及關聯債務含已產生及未來可能產生的所有利息、罰息、執行費用等）擁有無限追償權，直至債務徹底清償或債務人形神俱滅！
這哪裡是確認書？分明是賣身契加死亡通知書！
“簽！”蘇夭icy的聲音不容置疑。
楚歌看著那份懸浮在眼前、散發著冰冷債息的契約書，感受著體內被強行縫合的劇痛和飛速流逝的生命力，死寂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荒蕪的麻木。簽？不簽？結局有區彆嗎？無非是早死晚死，死在律法絞架還是科學實驗台上罷了。
他甚至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爹爹不簽！壞東西！”噬宙嬰兒雖然看不懂契約，但本能地感受到那上麵傳來的惡意，尖叫著想去撕扯那虛幻的契約書，小手卻穿透了過去。
“嘖嘖，蘇大律師，你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葉青楓搖頭，桃花眼裡滿是鄙夷，“人都快死了，還逼著簽賣身契？環保署可丟不起這人。”他指尖翠綠能量微微一動，暫時隔絕了契約書對楚歌神魂的壓迫感。
“協議可以簽。”蘇夭icy不為所動，冰冷地盯著葉青楓，“但這債務確認書，必須簽！否則，我寧可他現在就死在這裡！債務一筆勾銷！”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湯勺劍上的律法銀光再次變得危險起來。
場麵再次陷入僵持。葉青楓需要楚歌活著當“研究樣本”，蘇夭icy需要楚歌活著當“債務載體”，但後者顯然更狠，不惜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
嗡…滋啦…
僵直的“冰魄追魂號”艦橋上，那叢巨大的熒光菇主腦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斷斷續續的意念艱難地傳遞出來：
＞【警…告…！母…巢…殘…留…意…誌…反…撲…！】
＞【‘…宇…宙…最…強…萌…寶…監…護…人…協…議…’…核…心…數…據…庫…遭…遇…病…毒…猛…攻…！】
＞【申…請…緊…急…斷…電…重…啟…！】
＞【重…啟…期…間…艦…船…防…禦…力…：…0…！】
＞【所…有…能…源…將…用…於…核…心…防…護…！】
＞【噬…宙…寶…寶…及…監…護…人…危…險…！】
＞【滋啦…】
隨著最後一聲雜音，巨大的熒光菇主腦光芒徹底熄滅！整艘“冰魄追魂號”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巨獸，覆蓋艦體的菌絲瞬間失去所有光澤，變得灰敗乾癟！引擎尾焰熄滅，巨大的艦體失去了所有動力和防護，如同死物般懸浮在低空！
艦船內部，維持楚歌身上那淡金色治療菌絲的能量也瞬間中斷！那些翠綠的菌絲迅速枯萎、消散！
“哇——！”失去菌絲能量支撐，楚歌再也壓製不住體內的傷勢和反噬，一大口混合著內臟碎塊的暗紅色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向後倒去！被葉青楓翠綠能量絲線強行縫合的傷口瞬間崩裂，鮮血汩汩湧出！他眼中的寂滅之火徹底熄滅，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冰冷迅速吞噬意識…
“爹爹——！！！”噬宙嬰兒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撲在楚歌身上，小小的身體徒勞地想撐住爹爹倒下的身軀。
“不好！”葉青楓臉色一變，指尖翠綠能量暴漲，瘋狂注入楚歌體內，試圖穩住那急速崩潰的生命之火！
“母巢殘留意誌！”蘇夭icy也瞬間明白了變故源頭，冰冷的眸子裡寒光爆射！她沒想到那該死的母巢意誌在沉寂後還能反撲，而且時機如此刁鑽！
“乖孫兒！親家公！”噬宙奶奶目眥欲裂，揮舞著拐杖就要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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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比他們更快的是——瑤池仙子！
在熒光菇主腦熄滅、楚歌吐血倒下的瞬間，瑤池仙子冰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有心痛，有貪婪，還有一種被壓抑許久的瘋狂！她之前所有對葉青楓的花癡和柔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於上位仙子的決斷與狠厲！